想起一段旧事。
多年未联系的乐乐突然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她哭哭啼啼的。我吓坏了。
乐乐是帝都姑娘,家庭条件很好,几乎没吃过什么苦。
就个性而言,她是热烈的。和她相处,我处于被照顾的一方。
可我也记得,她偶尔有些自卑,相较于优秀的在国外读名校的姐姐;她偶尔有些固执,偏激于某一方面,如对偶像,对感情。
我问她,你怎么了?
她还是呜呜个不停。
我就任由她哭,她一定是遭遇了天大的事。
等她发泄够了,她问我,小骨,你幸福吗?
这问得没头没脑,我有些讶然。
沉默两秒钟,我脸上洋溢着笑容,是的,我很幸福。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语调尽量平静,怕情绪不对,刺激到她。
我能感觉那头,她已平静下来。
她又问,那你还爱他吗?
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那段情感,已过去很多年。她不提,我几乎忘了当初的快乐和伤痛。
我很感恩,在心被撕成齑粉的日子,只有乐乐陪我。
我想了想,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以前爱过,现在不爱了。
这么容易就不爱了?
我听得出她在怪我薄情。
我没有说话,等她说。
电话那头,她又有些哽咽,我要能这样就好了,我爱了他十年,整整十年,今日还是失去他了。
她说起她的狗血恋情。
她和他,相识于西京。
在此之前,她是帝都某上市公司老总的秘书,因厌倦了朝九晚五勾心斗角,自请外任,做一把手开拓市场。
在人生地不熟的西京,她遇到了他。
他多金儒雅温柔又多情,乐乐便飞蛾扑火般爱上了他。
他们做过许多浪漫的事,曾有过如胶似漆的幸福时光。
一段时间后,不安时常占据乐乐的心。
她开始无心工作,想时时粘在他身边。
她觉得,他还有别的女人。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乐乐猜对了。
他周旋于几个女人之间,如鱼得水。
她很生气,跟他大吵大闹,扔掉了他的和他送她的东西。
她说,小骨,你知道吗?最爱他的,是我!
我信,我说。
争吵之后,乐乐哭了几天。
他一直没回来。她觉得天要塌了。
她爱他,亲自找他回来。
他们和好了。很快,又争吵,又和好。
如此循环了无数次,他们筋疲力尽。
又一次争吵后,他平静地回来了,还带着另一个女人。
他说,我们就这样吧,我打算跟瑶瑶结婚了,我俩个性太强,不适合,愿你幸福。
乐乐傻眼了,求他别走,别不要她。
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乐乐心碎了一地。
她辞去工作,回到帝都,想要治疗情伤。
几个月过去了,她还是伤痕难愈。
她不甘心,那是她的初恋啊。她这一生,只打算爱这一回。她不可能再爱其他男人了。
她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永远爱你,请允许我等你几年,只要你对我还有一点感情,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立即回到你身边,就算你结婚了,我也愿意。
男人沉默了一大会儿,仍说,不必了,祝你幸福。
一定是因为我事业无成,他才离开我的。
乐乐一厢情愿地想。
于是,她开始孤注一掷。卖掉了房子,又让父母帮忙,开了一家茶品公司。
她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他就会回来了。她固执地想。
但是,生意失败了。
为了盘活公司,她借遍了亲戚朋友,还是不够。鬼使神差地,她去借了高利贷。
结果可想而知,逼债的,天天上门。再不还钱,就剁了你。
乐乐害怕了,就给他打电话。
他帮她还了债,并说,这是我欠你的。
她哭了,哭得天昏地暗,山崩地裂。
他们又和好了,但问题依然在。就这样,他们纠缠了十年。
今天他告诉我,前几天,他结婚了。乐乐说。
你想怎么办?我问。
她说,不知道,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说,感情的事,只能你自己决定。
不如我讲讲我的幸福吧。
我和郑君,并没有轰轰烈烈过,日子过得平淡安稳。
我们一起奔房子车子,一起去看名山大川繁华都市,一起寻觅都市角落的美食。
他很幽默,会做菜;他重视亲情,经常搞家庭聚会。
对我,他从不夸赞,却激我学会了开车等技能,一切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已经忘记什么是流泪了,有他在,我心就很安稳。
你真幸福,我真羡慕你。可我,已经没有幸福了。她说。
怎会没有?你还不到三十岁,一切刚开始,只要你愿意。我说。
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他,怎么办?
乐乐,你要好好想想,这样受折磨的感情,真是你想要的吗?
十年了,女人有几个十年,为了一段不值得的感情!
我劝你,还是及时止损吧。
放下它,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过去的,记住曾经的美好,其它的,忘了吧。
不信,你看看窗外,阳光正好。
我听到电话那头,有拉开窗帘的声音。
小骨,谢谢你。
她笑着挂断了电话。
又有两年没联系了,不知乐乐过得如何了。
愿她一切安好吧,我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