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谜底是什么。”
“萤。”少年的声音伴着琴声悠悠穿过树林。
淡淡的嗓音已经却仍有着少年的青涩,却是有着不容忽视的感觉。
透过窗就能看到枫树林,但这不代表他所在的屋子小,相反很大且隐隐透着不凡。他只是比较喜欢这个地方的风景,秋天会有满院成雾的枫叶,胭如女儿唇。
风景淡雅宜人。伴着沁人的琴声,却与淡雅山水形成难以言喻的浩瀚之感。
只是因为风景中有了他。
“云之兄,不愧是你,这么难的谜题都会。”一位书生半恭维,半真诚的道
“多谢夸奖。”季云之折扇一抖,肩膀微微一耸,然后轻摇折扇。笑容灿烂,却是一派翩翩浊世公子的作态。坦荡,潇洒,不做作。
如夜间朗月,非萤火可比拟。
“公子过谦了。”方才恭维的书生说道。
季云之依旧笑着,不语。没有骄傲,也没有不屑,他的恭维是敬佩也是献媚,但献媚于此社会只是生存之道,并不能怪他。且他不会为了无关的人生气。
“小远儿恐怕也想到了。”他眨了眨眼,转身对方才抚琴的少年道。
“据《礼记·月令》篇:“季夏三月……腐草为萤”。又《格物论》说:“萤是从腐草和烂竹根而化生。是吧?”少年没有回答季云之的问题,更没有去恭维季云之,而是直接说出了出处。
但是他的神情却没有傲慢、轻蔑的意思。只是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然后学着季云之眨眨眼 。
他的琴,没有破破烂烂的衰败之感,也没有奢华到极致的装饰。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保护的很好。却更人一种内敛的奢华,和难以掩饰的华丽、鲜活。
“诶诶诶,小远儿,现在才说,还是那么清楚,诚心看我出丑吗……嘿,别躲啊。”季云之听到后不开心的伸手去敲少年的头。“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好好罚罚这宁远”这句话是对一众书生说的。
浑然天成。多年的习惯,让这位内敛、却又潇洒的贵公子即使不刻意的做什么也会很自然的招呼上他人,让人觉得没有被忽视。
“我去,别过来。”宁远嘴上喊得快,动作却是小心的离开了琴,说是蹑手蹑脚也不为过。但没有人觉得奇怪,似乎习以为常,但很多书生听到他这句毫不文雅的话皱了皱眉。
而季云之用扇子敲着手,带着阴笑,却不让人反感,相反,洋溢着明媚的气息,也许是因为年轻吧。
宁远忽然转脸不躲他了,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
无限好的夕阳,吐着晚霞,此时近了黄昏。此时是夏天,天黑的晚,不早了。
“诸位,天色不早了,感谢你们前来拜访云之府邸,招待不周多多见谅。”宁远对着诸位书生轻轻抱拳笑道,翩翩有礼。
但让季云之更想打宁远了。
确实,此时不早,感谢是应该的,然后劝他们早点回去,最后接受他们的感谢。但是现在自己只付出了苦力,所以的好处全被这个家伙抢了。
最最让他想打人的是,他居然还不能说什么。
此时他的手悬在那儿,拍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一抖手,收起了折扇。
然后也一抱拳:“多谢诸位光临寒舍。”
众书生面面相觑,最后在一名书生的起头下纷纷道:“哪里哪里。多谢款待。”“是啊,下次定再此来打扰云之兄。”诸如此类。
而季云之也只能同他们客气,如此说了不少的客套话才算完。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最后一个人走远,才一歪头,吐了口气。
天生的教养让他即使厌烦,却仍是做的一丝不苟。不是说他一直在装,很累。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些有的没的客套,和作为书生许多迂到冥顽不化的思想。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和那些人真的不熟啊。他看着满园翠色的枫叶,想着,觉得自己好无辜。
现在不是秋天真遗憾啊,不然他们那么多嘴,赞起那片枫树林绝对一套一套的,听着就开心啊。他在心中想着。
“啊啊啊,总算完了。”宁远听到他吐气的声音知道书生都走了,便不顾形象的躺地上喊道。
而季云之却是用折扇拍了下自己的头,无比头疼。“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他亲眼目送着宁远出门,没想到这家伙又回来了。而且在自己想事的时候吼了一句。
如果不是多年教养,以及习惯了他经常这么干。估计要是换个人就吓昏了。
“我光明正大的用轻功跳回来的啊。”宁远歪歪头,无辜的说道。
季云之却难过的想哭,他明明带了个琴啊,而且你的正大光明是轻功吗?!
他武功不错,向来有“别人家的孩子”的称号。但认识了对面的怪才之后,母亲就经常用“别人家的孩子”来教育他。然后对宁远无比照顾,更胜亲妈。
而宁远也乐得多个妈,就三天两头拜访,赶都赶不走。
主要是没人帮他赶,他们家强大到需要隐居避免嫉妒,能教他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能有这样一个少年高手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下他也好,就算是看看绝世高手也赏心悦目啊。
季云之看着枫树,想起他们年年,从叶儿初有浅绿,吵到翠绿,到叶红了,秃了。
正如此时一样。于是他说:
“你走。”
“我不走。”
“你走不走。”
“你居然赶我走。”
“立刻走。”
“打死我也不走。”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当然,他每次根本没有走。万一他走了,不吵吵闹闹了,是不是会忘了一园的美景,留下青春,然后老去。
因为年轻,所以无知。所以喜欢这年年岁岁花相似的人世间。
做什么就不是因为所谓善念,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