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所致,子休斗志昂扬,抬起“大蝶纤叶”猛劈而下,一侧石凳瞬间被斩成两半。他正色道:“子休领命便是。只是小子世事不明,还望前辈指点,应如何行事?”
清泠袖袍拂弄,拨开剑气破石激起的灰尘,笑道:“公子满腔豪情却苦了我屋中石凳。”
纤叶笑道:“如今,公子只是斩石裂凳,怕是以后日久年深,修为宽广,劈山裂海也不在话下。”
子休脸颊绯红,心道:“莫要日久,更别年深,只愿早早回家,茅草屋、老藤床,喝一碗家乡的井水便知足。”
正在此时,清泠从黑袍中掏出一物,黑雾缭绕。待细细看去,乃是一个雕花木盒。
清泠冲木盒吹了一口清气,黑雾退散,那盒盖上赫然镌着复杂的山水纹。她手指弹出一道气浪,精巧地将盒盖震开。玉掌轻挥,那盒子飘飞降落,正落在子休掌碎的半拉石桌上。
寻迹望去,盒中装有一册用锦帛制成,巴掌大小的书卷。卷侧用银丝小线装订,十分细雅。卷面上端正的刻着两个如龙似凤的文字。
清泠微微一笑,示意子休观看。
子休搓了搓手,捧起小册翻阅,只翻弄几页,发现竟是些山水图鉴,每页都有大量小字标记。他不识其中文字,难解其意,急忙问道:“册中绘有山川、河流、林木、原野,莫不是让人品鉴的山水图么?其中文字,是不是介绍这些名山大川的词句?
纤叶从他手中拿过册子翻了几页,说道:“这…...这是蛛人族的文字,乃是地图,记录了山水路线。”她随口念道:“白虎峡玉掌山,五指城东南五十里,高约三百丈,山中生有情树三颗,其果可食。山涧有秘泉一处唤长生泉,取水酿酒,其味香甜…...”又往后翻了一页,柔声又道:“东岭飞沙山,青丘山东南约百里,高一百二十丈,山中多赤狐,偶有圣兽白狐出没…...”她朗读不止,往后又念:“蝶族天垒城,地处玄武都境内,方圆千里,地多长浮游花…...”
清泠笑道:“白颖调教有方,小叶子苦读用功,看样子这方圆各族的文字你都记得差不多了。”
纤叶谦逊道:“师父请白将军栽培徒儿,不敢丢脸。”言毕,又道:“这册上记录了方圆里山水城池的方位、路线以及部分奇花异草、灵兽妖怪。徒儿走马观花般看了一遍,其中只描写了方圆四兽国内陆领域,海疆领域却未见描写。”
纤叶将小册合上,瞥见卷首二字,微微一震,说道:“转经!我在虚日宫时曾听人说,二十年前有位奇人“布辉化”曾周游方圆,绘下各族地理图形,制成一本《转经》,便是此物么?”
清泠道:“不错,常言绿水转青山,山不转时水还转,方圆地理知多少,一部《转经》来细观。这部《转经》之所以用蛛人族文字记录,是因为那布辉化是方圆里唯一走出北泽沼地的蛛人。”
纤叶道:“蛛人寿命极短,只能在沼地生存。奇人“布辉化”能走出北泽,走遍方圆,想来定有奇遇。这本《转经》罗列着各族明确精细的地理位置,记录了奇花异兽,着实是件宝物,想必凯窥此物者不在少数,又如何流落到前辈手中?”
一语说毕,她补充又道:“只可惜这本《转经》没有记录四海各族,不算完本。”
清泠道:“这么珍贵的地理全绘,重要性不必多言。布辉化游历之作若被“肉食者”夺之,用于攻城掠地,后果可想而知。凰王步儒寒少年英雄,曾问剑天下,威慑各族。北方蛛人族献出这本《转经》作为臣服凰王之礼。四兽国昆仑之盟后,这本《转经》又被凰王私下里赐给了玄武都。此事知者甚少,知晓经书下落者的仅有老国君、玄冥七佬和我。”
夜已幽深,不见五指。山间飘来一阵幽风,掠过岗哨,滋起漫天灰沙。沙石走地,激起“嗒嗒”的声响。收村卫士倚靠墙壁,渐生困意,揉弄着惺忪睡眼,手中执起长戟,警惕地向四周探视。
风流过后,静谧如常。村卫们见没有异动,稍稍放心。胳膊相互搡弄,互相提醒,各自抖擞精神,笔直静立。
岗亭矗立的旗杆上,写着“通”字的红色灯笼缓缓降落,“止”字的白色灯笼高高升起。与此同时响起一记锣声,一道人声穿透夜空:“与时合序,祝君早眠。”
岗哨后崖石壁,黑黢黢,唯有清泠石屋的门缝里透出点点烛光,时而昏暗,时而敞亮。
石屋之内,清泠道:“老国君在任之时对我青睐有加,予以重任。他老人家深知人性,晓得我为人正直没有野心,不会逞奸耍恶,为非作歹,便将这本《转经》交由我来保管。”说到此处,清泠倍觉自豪。
片刻,她又道:“这本经书乃是天下孤本,珍贵的狠。我闲暇之时也曾打开翻阅,发现书中描述不够完备。我疑惑不解将这本经书仔细端详,发现装订完美并无缺陷,便猜测那奇人布辉化或许将《转经》分成了上下两部,甚至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