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孕题争执

上一章 求职之辱

是夜,我把江蓝搂在怀中,她提了一个要求,让我明日买一盒紧急措施的药物,她说这几日不是她的安全周期,而我也未采取任何安全措施。我说:“我们都不小了,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吧。”
闻言,江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我,眼里充斥着愠怒的诘问。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你觉得怀上了就把它生下来?”
“当然,我们都不小了,当然是生下来。”
“我们都不小了?你觉得我该生下来?”
“是啊,我们确实不小了,再不生,你就成高龄产妇了,而且,我们结婚当然是尽快要孩子的。要是怀上了,我们就可以马上去领证了。”
“呵呵,终于,说出真实意图了,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接近我设计我的目的?你这是随便找个女人上床做生产工具吧?我们认识才几天?你是用什么手段得到我的?我了解你多少?你觉得我就应该嫁给你并且顺理成章地马上为你传宗接代?我已经成为你的附属品了?你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应该这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在你的手里给彻底葬送了?……”江蓝突然仰头露出了一丝凄然的笑,笑出了眼泪,“男人,你可以走了,你走吧。”
“不,不,是我心太急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混蛋,你走,马上走,走啊……”
“不,不,江蓝,我只是太心急了,你不想生,咱们就先不生。”我一把搂紧她任她挣扎也不松手,“江蓝,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失去你……”
江蓝突然趴在一旁细细碎碎地哭起来:“咱们认识才多久,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怎么这么霸道,你这都是怎样混账的,你以为生孩子是闹着玩啊,孩子是你想生就生,你就不用问我愿不愿意,你也不用细想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吗?你就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
此刻我才明白,我在她心里就和某些男人一样是个烂人,用很烂的手段得到了她,我永远无法撕下“龌龊混账的下半身思考动物”这一标签,而她认为我得到她的伎俩和那些对她心生不轨的男人是如出一辙地卑劣。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一时无比寒凉。
然而,这段时间,她已然愿意和我在一起,证明她已经开始接受我了,而且,她主动给我献上的那一个带着唇印的吻……女人,你为什么还无法从这个心结中走出来呢?
混了这么多年,万花丛中过,我身边的大半女人都是生米煮成熟饭后就如同干柴烈火般随我捣腾的。我从来就不用顾虑女人是否怀孕的问题,以前的女人怀过多少我根本就没有细数过,怀上了,女人不想要自然会去想办法自行解决,当今社会科技发达,这种问题的解决途径便捷多样,我何尝烦心过这种小事?如今面对这样一个离了婚还有孩子的女人,她即使不想要,也应该更懂得经验和更解决方法呀,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另一方面,我是个直线条思维的人,是想做什么马上就做的性子,也确实心急要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我觉得像江蓝这样瞻前顾后的思虑太过多余,一方面觉得她太过傲气,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太过讲究两人相处的形式与过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难道还要谈一场跑马拉松式的恋爱再来结婚生子?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懂。
后来我才明白,当时天真如我,根本从不顾及江蓝的任何感受。一则两人认识不久根本没有任何深入了解;二则,我的收入不稳定工作不稳定;三则她目前还在失业……我根本无视当前的生存压力,认为江蓝不想生孩子或是出于某种借口,或是出于对婚姻的恐惧,或是她想以此抬高自己的身价以吊足我的胃口来彰显她的骄傲与高贵。
这一夜,江蓝没有让我挨她的身子,我欲求不得地辗转了一个晚上。醒来的时候,我本能地一个转身伸手搂去,却发现床畔的一侧已然空凉无人,我慌乱地开口叫道:“老婆,老婆,你在哪里呀?”没有人回应,整间屋子都找不到人。她把我扔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面,这是第一次她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就自行离家。
我怀着一脸的沮丧独自一人出了雅苑小区。
我不敢给江蓝打电话,我甚至不敢给她发微信,我怕一发出去之后发现自己进了她的黑名单。想了很久,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江,你快点迈过那道坎吧!我知道你是最棒的,每天我见到你真的特开心,睡的特别沉,你也好多个夜晚没睡好,看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好好休息吧,为了爱情我们流出泪水,也哭红了眼睛,我知道。我等你!
江蓝没有给我任何回复。这条信息过后的第二日,我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2020元,手机短信提示是江蓝转的账。1500元再加上我5月20日那日给她的520元,这个女人,一分不少地打进了我的卡里。我的心里一下无比慌乱,她这是要和我彻底掰了?这是用这种方法叫我彻底滚蛋吗?她就这么恨我吗?第一次,我在上班期间不经意地掉眼泪。
接下来,果真是接连几天都没有江蓝的消息,就连跑去她家里找,也没人。她就这么消失了?她就这么恨我?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跌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每天吃饭都仿佛吞咽糠菜般苦涩,我恨自己,恨自己把事情搞得这么砸。
这样痛苦地过了好几日,我终于找到了江蓝。我看到江蓝在桌子上放置的带着某品牌标识的紧急避孕药的包装盒,她已经服用过药物,并且因药物过敏引发身体发热甚至全身皮肤过敏,她的皮肤脆弱且容易过敏我是知情的,但我并没有料想到她的体质竟如此脆弱。我所知道的是,她虽有过刻骨铭心的恋爱史有过短暂的婚姻史和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孩子的分娩史,但她从未购买和服用过避孕类的药物。这是因为我,她第一次受这种罪。一时间,江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哀怨。
江蓝反反复复地病了一个星期,这期间我竟也没有想过要送她去医院诊治。一天早上,她全身滚烫,神情恍惚,精神已接近崩溃。她蹲在地上苦苦地抱着头挠心抓肺地痛哭着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你在哪里啊?送我去医院,现在,我要去医院。”
我居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心思,我不想让她的朋友看到她这副身子骨是我造成的,我害怕被问责。而江蓝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拖着哭腔冲我叫道:“你走,走啊。”
我就这样在江蓝的痛哭声中悄然离去,是她要我走的,怪不得我。曾经对江蓝承诺过的什么不离不弃之类的誓言,早已被我抛诸脑后,我知道自己这样貌似狠心绝情,可一心只想逃窜的我顾不了这许多。
不可否认,我就是个懦夫,还是个不想负责任的懦夫。
知道江蓝被送去市里的医院诊治,我给她发了留言:“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让你失望了。”
我用微信给她转过去1800元,她没有接。
从医院回来的江蓝比以前更沉默了,也不知医生开的什么药,她服用一次居然可以睡上十几二十个小时。一天晚上,趁她睡着我便拿起了她在医院的相关诊断书,翻了半天,我翻出一张看了许久才看出那是精神科出具的精神检查报告,江蓝,有抑郁症,而且是伴有自杀倾向的中度抑郁症。由此,她服用的那些药物里面就有精神类的药物,难怪她用药之后长睡不醒。
想着江蓝的现状,我不仅没有给她带来开心和快乐,反而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和压抑,是我害了她。
为何相爱就这么难?为何现实总让人如此无奈?我终于开始思索,我和江蓝是不是真的不合适?我是不是会轻易失去她?我对彼此的关系开始了一丝退缩。江蓝世事洞明,往往一眼就能看懂我,而我却无法读懂或无法轻易读懂她的心。可是,我是真心地想和她组合一个家庭,真心想保护她。
我和江蓝有了第一次认真的沟通,我提到了孩子的生育问题,提到了婚姻的结合问题。江蓝开诚布公地说,对于婚姻,她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她不想做闪婚闪离的傻事。即使两人能真正走在一起,现在要孩子也不是时候,工作、生活、时间,都是现实的挑战,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马上受孕。如果有心走在一起,首先两人必须一起努力,努力改变生活的现状。她说能体谅我在这不惑之年迫切想要一个孩子的心情,但是我既已荒废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越急越糟糕。如果我爱她,就要一起面对所有的生活难题。她说,幸福,是要靠两个人一起努力创造的。听她一席诚恳的宽慰,我的心虽有一些明了,但还是无法完全释然。我固执地认为,让她尽快怀孕是我最想要的,怀上了,领证结婚就迫在眉睫,有了一纸婚约,她才真正属于我,两人之间也不会轻易生变。只是,我不会让江蓝知道我抱了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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