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在路边看见盛开的杨梅,一树树的红果在风中招摇,我便想起朋友家屋前的橘子树来——很矮,结出的橘子也酸得要命,可对那时的我和她来说,已经是宝藏之地了。爬上不高的酸橘子树,并排坐在最粗的那根枝上,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之一。
另外,还有那棵笔直高大的香橼,浑身是刺,费老大劲捣下的果子也是又小又青。那片林子好像不待见任何一棵树,只有那棵栀子,开得雪白,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林子里长得最多的是竹子,竹子与竹子之间,是一些及踝的野苗,草尖有些微红,杆子是绿的,易折,大风一刮,就呼啦啦地倒了一大片,像是迎合坡上的竹子般。
但那些,是我们特地选了合适的位置,再压弯的。
竹林的主人是个嗜酒如命的单身老汉,上午睡觉,下午打牌,偶尔干农活,反正极少管我们这些毛孩子是不是又“糟蹋”了几根竹子。
久而久之,竹子弯成型了,没人坐在上面也弹不回高处去,从梗上远远地看着,一小片青竹伏得低低的,长到坡下的草叶里去了。
开了学,我们去的少多了,林子里的草木就抓紧了空当疯狂生长,晚风中,茂盛的芦苇飘飘荡荡,红尖尖草苗很快就及膝深了。
竹林在秋天唯一有显著变化的就是那棵酸橘子树,桂花飘香了,一个个青黄色的小橘子就挂满了枝头,记不清具体什么月份,只知道它长不出甜的橘子来,于是就被我们采下单单玩了玩,从不当水果吃。
那时候,我们都不喜欢橘子,嫌它小得干巴,后来,我们走出了那片林子,才忽然明白,原来只有那棵酸橘子树上结的果子不好,不是所有的橘子都那样酸涩。
可长到现在,记得的也唯有那棵橘子树,低矮地生长在那片竹林里,有一根平伸出来的粗枝,刚好够坐两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