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送来一个哮喘发作的男孩子,徐煦的打盹被迫中断。孩子到急诊时脸已经发紫,徐煦知道这孩子已经喘不上气了,必须立刻治疗。
在一番抢救之后,这孩子终于脱离了窒息而死的风险,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最后一瓶药输完时,孩子已经睡着了。徐煦好歹稍微放松了一点,因为他也是过敏性体质,有过敏性哮喘,基本上没有什么气味能闻,一旦受了刺激,很有可能一口气上不来然后就此离开。他想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像他一样,是过敏体质。询问过他父母以后才知道,他家在郊区,别人家有喜事要放鞭炮然后孩子就自己去看了。没想到放的鞭炮实在太多,空气中布满层层叠叠的烟花碎末,他就不小心吸了一口,呼吸就变得困难,然后就到这儿了。
徐煦明白了,即使这孩子不是过敏体质,他也知道他们是相似的。因为徐煦当年也是因为一些小事便逐渐发展成了过敏体质。
那时徐煦刚上初中,9月份开学还比较热,蚊子也多,于是宿舍里刚刚熟悉的同学就开始喷花露水,接着就玩了起来。那时徐煦是班长,表面上要稳重,就坐在床上没一起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同学想和徐煦亲近,就拿着花露水直接对着他喷,一下子就喷进徐煦的嘴里。徐煦当时就感到喉咙异样,只是以前没有过敏的经历,就当是正常反应呢,就含着怒气睡了。第二天开始喉咙痛呼吸困难,他以为很快就会好,就没在意。然后就坚持了5天直到周末放假,回家坐在公交车上已经神志不清了,回到家开始咳血,一量体温39度6,赶紧去了村子里的卫生室打。只是挂了几瓶后徐煦还是说胡话,咳血。又赶紧连夜去了县医院,查出来是肺炎,接着入院治疗。
当时住院时只是说肺炎,没说过敏,但实际上徐煦的父母也有类似情况,他母亲不能闻杀虫剂,他父亲不能闻香水。后来是因为出院后母亲在家里点了蚊香后徐煦感觉呼吸困难、在外面闻了香水又呼吸困难,医生这才判断他成了过敏体质。但是他没做过敏原测试,但是在他亲身体验中,他知道,这世界能够正常让他闻的越来越少了。而且他的嗅觉也在退化。
徐煦写了张明信片给那男孩子,因为之后这位小患者马上就要换病房了,不再归他照看。他写道:可能你觉得自己很不幸,因为自己得了哮喘,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是这个世界上仅有不多的最贴近自然的人类了,因为你拒绝和这个有毒的世界共处。那些名义上健康的人,或许说着适者生存,但是他们已经不算是单纯的人类,因为他们已经被有毒的东西同化了。但是这些话你不能告诉别人,你要悄悄地改变环境,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人类。你是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小英雄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也是哦。
悄悄把明信片放在男孩的床头,徐煦就去照看那个割腕失败的男子了。只是已经两天了,那男子还是不肯说话,不肯吃饭,双目无神望着白色天花板。徐煦也很头疼,试图沟通却始终安静。又是这样,徐煦站在那儿,想起了大学入学第一节护理心理学老师说的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你去让我们的服务对象开口说话,猜测他的行为后的原因。”望着那个患者,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