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漆的柱子撑着淡红纱帐,在昏黄烛火中微微晃动,丝被从床边流下来,交缠着的赤裸身体在纱帐上投下影子,低沉的喘息夹杂着哑哑的嘶吼,更像是某种泄欲的怪兽。
他有一双女人般温暖的手,指尖永远是沾了胭脂般的红。此时这双手在我的眼尾处轻柔的按着,像是能把我所有疲倦吸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就听见头顶传来嗤嗤的笑,他把那只手伸到了我胸前。
青石地砖上是一层柔软的动物皮毛编织的地毯,边缘绣上了金色的太阳花,花枝穿过地毯仍向远处蔓延,伸到了一片黑暗里。毯子上有个烛台,整间屋子只这一支长烛,烛光也如花枝一样探向了黑暗。
这屋子我找不到边儿。
我撑起身子,又把他抱在怀里。他扯了红色的纱围了自己同我坐在地上,围得很松,露出一半肩头,下面打着结,就在他半软的性器上方。
一只手在他赤裸的肩膀上留下了五个指印,舌尖依次舔过去。“我在你这儿,住多久了?”怀里人颤了颤身子,温暖的手勾住我的脖子,试图将他胸前的凸起往我的嘴边凑。
“...不...清楚...啊...”
实在是说不清,这淫秽日子过了多久。就像我找不到这间屋子的墙与门一样。我没日没夜的与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并不想着其他的事。
“唉...我听到了哭声。”
他坐在身后替我梳理头发,听了这话手顿了顿,把脸伸到我耳侧看着我。一偏头,看到了他唇边一颗朱砂痣。
“那么,也是时候让你回去了。”他端正我的头,更加仔细的梳头发。
眼前摆着面铜镜,镜中看得到他乌黑的长发散在双肩,苍白的皮肤还留着暧昧的的红,手里一把象牙梳,指尖的红在象牙白上十分惊艳。
“今日你本该大婚,新娘子穿着红色的喜服,脸上的胭脂是燕京楼的——她还从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
他的声音褪去了情欲的沙哑,清冷中却还带着讨好。他给我讲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怪我贪心,把你困在这梦里这些时日。你也该是离不开我的了。”
他放下梳子,扳过我的脸,很认真的问我舍不舍得。琥珀色的眸子里打碎了烛火,星星点点满是悲伤的期冀。
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充斥着性事的日日夜夜里突然插进来这种情愫。可我自然是爱他的,他这样问,我也突然不想离去了。
“该不会我一醒来,穿着喜服的娇娘长着你的脸吧?”
他愣了一下,不自然的吻了吻我。我低头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为我换了喜服,他自己也穿了一件一样的,拉着我在烛前拜了拜。烛火忽明忽暗,他的脸上却有笑。
“走吧,”感觉被推了出去,眼前突然有一扇半掩的门。
“别回头。”
不顾他的话回头看了看,无边黑暗里他一身红袍跪坐在原地,长发如女人般簪在脑后,抬头看了我一眼,叹息着低头吹熄了那支长烛。
噗。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黑暗就只有我眼前的门。
“老夫人...少爷他醒了!”身边的丫头还挂着泪花,挽着层层叠叠的裙袍向门外跑去,头上各种首饰玉坠响成一片。不一会儿,又冲进来好些人,为首的华服妇人含泪抱着我,旁边的小姑娘含羞看我,杏眼中泪光褪去满是兴奋。头涨涨的。
再次站在自己院子里的回廊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摆摆手招来了小厮,指了墙角某处:“我记得,那儿有颗树?”
“回爷的话,那儿本是棵槐树,爷病倒了之后,有道人说不吉利,老夫人命人砍了。”
“没别的了?”
“树底下栓了只大白狗,活了好些年,快成精了。几日前刚死,巧的是正是爷成亲那天,少夫人说是仙人,把仙气给了这院子,差人厚葬了。”
“白狗仙人——”
许是真得了仙人庇护,我和夫人都平安活到了七十多岁。五十年来我夜夜好眠,却再没做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