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静默在宿友家
来到这个山区小城两个多月来,我出去过几次,均为购买生活日用品,且都是在学校闭管状态中。但城里生活小区却可正常出入,大街上流动人员不多,开的商铺也不多。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遛达的时间长了一点,却意外地被封控在居民小区里了。
闭管快两个月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九年级学生都放假调整了。通知两天后七八年级学生开学,三天后九年级开学。接到通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通知家长下午五点开始接学生回家。我在校门口的人潮涌动中出去遛达了一趟,买了一个烤红薯当作晚餐,买了两袋带壳花生,半斤多小包装油炸青豌豆,准备当作日常零食消遣。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第二天早晨,洗漱完毕,收拾停当时十点刚过,给门房说了声就出去了。主要目的是理发,补充生活用品。同时,到同宿老师家里拜访一下,相谢两个月在生活各方面的照应。
那天的天气真好,阳光灿烂,空气清爽。外面的一切恍若隔世,身心彻底放松,我像一只被放飞的小鸟一样,在河沿的塑胶步道上敞亮的走向城区。放开喉咙吼了几嗓子,拍了几张沿途的照片,很快就进入城区了。走过大市场,穿过小巷子,在直街清真寺门前进入金街。那里有我买东西时瞅上的一家感觉认可的理发店。
在理发店外隔着玻璃向内张望,有五六个孩子在等待中,估计要等好长时间。我想,与其在里面担着风险焦急等待,不如先在街上晃悠几趟,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一路向西,走过县城宾馆,县一中,瞅到了许多理发店,也瞅着了许多小吃店。特殊时期,不敢在外饮食,仅仅观望了几眼。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或许是老了吧,对于食物的诉求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倒是发现了一个别有意思的特点,理发店也即是洗澡堂。洗了澡出来即可理发,男女理发店有别。也就是男女各在对应的店里洗澡理发,不混在一起,每家理发店都带了性别。
由于封控时间长了,刚刚解封,每家理发店顾客都很多。所以我在那条街上从东郅西,又从西到东晃悠了两个来回,最终在县一中斜对面的一家店里等候。里面等了五个人,有两人是陪客,不理发,我排在第四位。即便这样,我也在里面等了近一个小时。轮到我时,理发也就十几分钟,也算基本满意。
出了理发店,感觉一身轻松。两个月的长发终于处理了,心情十二分的愉快。晃悠在大街上,阳光照耀着,像是这个世界送给我的一个礼物,惊喜着,雀跃着。大街上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总是带着一些烟火气息。买了几盒烟,爽爽地过了几把瘾。餐饮店基本在停业中,小型特色饮食可打包外卖,绝不允许堂食,几乎没有发生过违规堂食现象。
准备再做一次核酸检测,但检测点的人已经下班了。在河北街一家牛肉面馆门外看了一下,正在营业,可打包带走,也可在门外开阔处就餐。每隔两三米放着两个小方凳,一个放碗,一个就坐,也基本安全。于是,吃了在这个小城的第一碗牛肉面。味道不算太好,但也是一种很特别的享受。
继续在街上遛达,熟悉了几条主要的街道,瞄好了几个购物去处,瞅准了几家吃饭所在,等疫情安稳了可以常来逛逛。其实也没有多少能让我心心念念的地方,或许我们真的老了。沧桑半生,对物质的欲望也降到了最低需求。下午两点半,再次去做核酸,采检人员还未到,人却排了一长串,只好作罢。
返回河北街,购了几样水果,买了一箱牛奶,去看望一下宿友。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日常生活常受关照,虽是人之常情,却总是一份难得之情。给宿友打了电话,正好在家,可以畅聊,顺便喝个小酒放松一下绷到快断了的神经。
两个异乡人坐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道不尽的人情。羊肉下锅,酒在壶中,只等预约二三好友同享。下午五点了,肉还未烂,传来不好消息。楼院里人们争先出入储备生活物资,宿友也要出去一趟,我想赶紧告辞,却被宿友拦下,让我不要害怕,无非一起生活几天,还可好好娱乐几天,一起解解闷。宿友回来时还不到六点,小区大门已经锁闭了,只开个小门,值守人员到岗,许进不许出。我是确切的回不去了,只能静等解封的那一天。
晚饭刚过,小区里通知做核酸了,我们三个人赶快下楼排队。晚上的气温比较低,有点冷。好在核酸采样已经是很熟悉的流程了,大家配合也好,很快就做完了。上楼继续聊天,等预约的一个酒友。其他两个在附近的小区,虽然可以隔着小区看到对方的楼,但却无法相聚。等待的心情肯定不会好,焦虑不安也是肯定的。
八点刚过,同小区的酒友到了,气氛也欢快了几分。陪着又吃了两块羊肉,开始喝酒。边聊边喝,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意外谁也不能预料,既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一直玩到十一点,虽然热闹,却不能尽兴,每个被封控的人肯定都带着一些不自在。三个人只喝了一瓶酒,都有点上头,只好作罢。约好次日核酸后打牌娱乐解闷。
次日,小区楼院里居民很少,可看到进出清理垃圾的现象,没有聚集闲聊的情况,大家都遵守着防控要求。我和宿友两口子正常生活,喝茶聊天。宿友妻子是小学老师,我们有很多可聊的共同话题。一日三餐,家常便饭,却也精致。三天的伙食基本没重样,让我品尝了许多很有特色的地方面食,满足了两月来不一样的味蕾体验。我们两个大男人啥也不干,饭来张口,只是好好享受。晚上,同小区的那位朋友做完核酸就来了,一起聊天打牌到十一点结束休息。
三天四晚,我就那样享受了县城居民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不便,也没有多少不自在。每天正常生活,聊天喝茶,打牌娱乐,睡前写一写字,浏览一下各种新闻。但总归有一点点欠了人情的感觉。
第四天晚上,核酸做完后传来了好消息,次日解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娱乐结束后,与两位友人辞行,次日不再当面辞别了。当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次日早早就醒了,亲眼看见两位友人出小区去锻炼,也亲眼看见两人回来,确认是可以返回学校了。早餐后八点刚过,不好的消息又来了,还要继续封控。赶快收拾好东西出门,到大门口时被告知,许出不许进,出去了就在单位食宿,不能再返回小区。我直接告诉值守的人,回单位不再返回。
与宿友辞别后出了小区,感觉像是笼中鸟放飞,却又感像是从一个笼子飞出再飞进另一个笼子。细雨蒙蒙,迷雾四起,山顶陷在浓雾中,迟迟不肯现身。走在返校的路上,感觉每一个路人都是一个潜在的危险,我们相互远远的绕过。脚下步履匆匆,心中考虑着,该如何渡过下一段在校闭管生活,该如何等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困难不在于生活和工作,而在于沉默着等待工作。这一趟支教生活真是艰难啊。
2022年12月2日于城东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