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会根据环境做出适应性改变。比如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强骨骼的力量和弹性,同时最大限度地减轻重量,人类的骨骼逐渐演化成了管状结构。这种适应不仅仅表现在身体构造上,还表现在大脑的思考方式上。
试着思考下面的问题一:
一个人患有结肠直肠癌的概率是0.3%。
如果一个人患有结肠直肠癌,那么测试呈阳性的概率是50%。
如果一个人没有结肠直肠癌,那么测试呈阳性的概率是3%。
一个血细菌培养测试呈阳性者实际患有结肠直肠癌的概率是多少?
你很可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现在我把问题稍微变一下,变成问题二:
每10000人中有30人患结肠直肠癌。
患结肠直肠癌的30人中,有15人血细菌培养测试呈阳性。
剩下的未患结肠直肠癌的9970人中,仍有300人血细菌培养测试呈阳性。
一个血细菌培养测试呈阳性者实际患有结肠直肠癌的概率是多少?
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容易多了。在所有315个测试呈阳性的人中,有15人实际上患有结肠直肠癌。所以概率就是15除以315。
为什么仅仅是换了一下数据的表现形式,我们就会很容易算出结果呢?心理学家歌德·吉仁泽(Gerd Gigerenzer)的一次经历刚好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
一天晚上,吉仁泽从饭店出来之后去停车场寻找自己的黄绿相间的雷诺四型轿车,但是它不翼而飞了。只有一辆蓝色的雷诺四型轿车停在那里,车型相同但颜色不对。吉仁泽犹豫着将钥匙插了进去,车门打开了。于是他便将车开回了家。第二天早上,吉仁泽投过窗户向外望去,发现一辆黄绿相间的雷诺四型轿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然,那就是昨天他开回得那辆车。
为什么吉仁泽在停车场时无法正确分辨出车的颜色?因为我们的知觉系统是由我们祖先得以进化的自然环境形成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视觉系统只能适应于自然光的光谱特性。我们能够在照度变换时看到同样的颜色,无论在白天蔚蓝色的光线下,还是在落日时的红色光线下。但是,在人造光线(如钠或水银汽灯)下,我们就无法正确分辨出颜色了,因为这些光线在我们得以进化的自然环境中并不存在。
让我们回到问题一和问题二。
为什么仅仅是改变了数字的信息格式,人类大脑的思考能力就会表现出巨大的差异呢?
因为人类大脑是按照人类进化过程中所遭遇的自然环境信息而被构造起来的,所以大脑容易处理符合自然的信息格式,而对新出现的信息格式就会无能为力。在过去几千年里,人类遭遇的都是经由自然取样获得的自然频数,处理起来也就容易,如问题二中的15、300这些数字。概率和百分比只是近几百年才出现的概念,因此大脑就难以处理它们了。
总的来说,大脑擅长处理人类进化过程中经常遇到的事件,但是对于新近出现的事件,大脑就会产生认知障碍。比如在原始时代,人类饱受饥饿折磨,于是大脑进化出偏爱甜食的心理机制,用以帮助人类储存更多的营养和能量。但是当代社会食物普遍充足,如果放任这种心理机制控制自己,那就会无可避免地成为一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