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壹.法洛斯塔
你渴望成为她的法洛斯灯塔
在亚历山大湾上指引每一步
你渴望成为她最初的巴达里文化
在金字塔的光晕下坐畔夕阳
【我来自米底的王妃啊,你叫我怎么办才好?】
巴比伦城中的巴别塔是否能代表我的心愿
就像兰加斯特和约克庄园的玫瑰
征战分和
不要到最后
你是刹帝利
而我是首陀罗
索罗亚将书合上,“谁让你进来的?”
下午时分的阳光透过薄纱,打在她几乎就透明的身躯上。
炫目极了。
“你的玛莎克兰,”面前的金发男子将泡好的咖啡送到她面前,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微微俯下身子,将带着氤氲的,洁白的,就如披着蓝纱的索罗亚一般的瓷杯轻轻放在她面前,与玻璃发生的微微的碰撞牵扯出清脆的响声。
“不要用这种几百年后才会出现的词,”她皱皱眉头,顺势将飘落在胸前的浅金色发鬓重拾回脑后,面无表情的向面前的人问道,“人们都这么喜欢注重情感吗?安斯特利。”
“当然不是,”他微微一鞠躬,“我的女王陛下。”
“那为什么要写这种诗歌呢?”
“你可以预测一下。”他笑道,指指自己的脑袋。
这里是乾棠京,一个被遗忘的首都,
或者说,东西文化的交接处。
索罗亚斯.弗里西多安娜,这里的统治者
在执政短短几年内就将这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而又因一副天使般的面容不知被多少人所仰慕着。
安斯特利,文书,女王的私人管家
安斯利特当然知道索罗亚可以到今天绝非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与她一样有着那般超凡的天赋和能力。
预测未来的能力。
她可以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征,什么时候是最好的祭祀时间,什么时候该征税,什么时候该收获,该整修大坝,好让塞西河的水不再漫上来,那是他们的母亲河,贯穿整个乾棠京,贯穿整个国家。
“真有意思,”索罗亚似乎并没有理会安斯特利的玩笑,像是敷衍似得,又将目光回归到了书本,抿了口他端来的咖啡,“今天的味道不错,塞西河又要有丰收了。”
安斯特利像是有些宠溺地看着她,拿塞西河水调制的莎玛克兰,味道当然是一流的。
东方人都说选取上品的水来泡茶,而索罗亚偏偏就喜欢将这种事情用到调制咖啡的身上,“玛莎克兰”国家东部的东方人似乎对这个东西更偏爱一些,西部的西方人则认为它集聚酸,甜,苦的味道过于奇怪,而更比较喜欢那边的纯咖啡。
再况且,这个词,本来就是索罗亚从几百年后的欧洲战场引进过来的,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东西背后的故事,仅仅是对于它的味道情有独钟。
“我的演讲稿准备好了吗?”她问道。
“当然准备好了。”安斯特利脸上永远都是和煦的笑容,与这下午的阳光很是相得益彰,再加上他那本来就不凡的面容,就更是将这种优雅发挥到了极致。
起身,长长的裙摆滑动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该到时间了。”
【PS:注解 {法洛斯灯塔}埃及的亚历山大港因频发事故,亚历山大大帝死后托勒密下令建造的灯塔,欧洲人以希腊神话中的英雄法洛斯来称呼它。
{巴达里}埃及前王朝时期的文明。
{底米的王妃}新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妃子,为其建造了著名的“空中花园”。
{兰加斯特与约克}英国红白玫瑰战争中的两大家族,其展开了混战。
{首陀罗}古印度姓氏制度,从事最低贱职务的第四等。
{刹帝利}古印度姓氏制度,大多为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
PART.贰.追溯回夕阳畔
安斯特利不知见过索罗亚的多少次公众发言,每次他都会立在女王身后,看着楼下欢呼的民众。索罗亚在臣民面前从来都是笑着的,而不像是她在背后的那副冰冷冷的样子,哦,真是见鬼,他暗骂到,明明在以前,在以前,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将发鬓高高挽起,戴着纹有常青藤和鹰羽的,象征统一的王冠的,这个穿着带有裙撑的,绣着金雀花和鸢尾的礼服的,还有这个披着身后的那张绒线的红色拖地披肩的人,不管看了多少次,安斯利特依然认为,她不是索罗亚。
他还是喜欢她穿便服的样子,哪怕是那件最普通的蓝色纱裙,也依旧可以把她衬得像新娘一样美丽,嗯,如果再加上点笑容的话,会更好。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呢?让索罗亚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
安利斯特望着眼前身着华服的女王,渴望从中知道些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想起那个散着头发,喜欢拿着男孩子才喜欢的木剑的身影从他印象中彻底消失时的样子。
乾棠京是都城,而他与索罗亚一同出生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小镇中,他以经快忘记了小镇的名字,但那里的景象却依旧记忆如新。
那是座属于东方人的镇子,有青砖青瓦的石板桥,有每年忙碌一片的茶园,有沿街古店里传出古琴的余音绕梁,有每年川流不息的塞西河畔的歌声,有庄严的祠堂,还有每年宽袍博带的大祭司手捧满园的落英缤纷。
在那个小镇里,像他和索罗亚这样的异域人是比较少见的。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绝对占的是大多数,但安斯特利从小就知道,索罗亚的母亲,是个大美人,那个喜欢东方服饰的妇人,她脸上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身上那超凡脱俗的气质不必任何一个名门出生的东方女子差。
安斯特利更喜欢叫她“夫人”。
那时的索罗亚,在他记忆中,是个玩劣程度极高的孩子,和她母亲正好成了个对比,每当他坐在树下看书时,总能听到一旁孩子们嬉戏打闹的欢呼声,而这其中最显眼的,无非就数拿着把玩具木剑的索罗亚,她总能让所有男生都对她服服帖帖的,每次弄得一身泥,直到夫人气愤又不忍责备地将她拖走。告诉她去做十多岁女孩该做的事情。
安斯特利实在是觉得:这女孩是嫁不出去了
他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直到某一天,他放下书本,也加入了他们的游戏
他承认他错了,索罗亚天生就有一种吸引力,即便她打扮的很男孩子气,还常常表现的比男孩子还野。
但和他们一起翻墙,爬树,玩假扮骑士的游戏,或跑到祠堂偷大祭司刚刚摆好的蜡烛,无一不合他的胃口,很快,就成为了同圈里和索罗亚最要好的朋友,以至于让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和他一块做各种冒险的人,是个女孩。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让他的朋友变成了如今的女王。
安斯特利记着那是个雨天的清晨
夫人走了。
就像空中飘过的雨一般,转瞬即逝。
他承认人的生命是在是太脆弱了。
那个前几天还坐在窗刺绣的貌美女子,如今就仅剩一块冰冷冷的墓碑。
大祭司口中念道的不只是哪国繁长的语言,一身素服,庄严的眉目上点着一簇猩红的花,----那是神族的印记。
取还未落地的无根之水,就着柳枝,将它洒在夫人的坟前,祈祷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平安。
索罗亚就在他身旁,那是安斯特利第一次见她穿裙子,却是丧服。
他记得连续着三天,索罗亚一直在哭,不管他怎么叫,都不起作用。
“如果没有感情,那就不会为妈妈一直这么哭了吧,那她就不会担心我了吧?”
这是索罗亚含着泪对他说的。
安斯利特一震,他害怕这会变为现实,害怕索罗亚真的会变成个无感情的机器。直到看见她再次笑着出现,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不过,从那以后,索罗亚再也不和他们一块疯了,而是就像普通的东方女子一样,开始潜心读书。
安斯特利感觉他当时简直是蠢透了,就像几千年后才会出现的“两极格局”一样,那是拉开序幕的“铁幕演说。”
但真正让索罗亚改变的,是同一年,大祭司的死。
索罗亚永远忘不了平时是如此庄严的大祭司竟然背叛了神谕,投身于一个人类男子的怀抱,她也永远忘不了大祭司在行刑前那平静的眼神。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但她仿佛早已找到通往神界的路,她已经无所牵挂了,索罗亚记得很清楚,她在微笑,那是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只不过那个人类男子,并没有来。
从那时起,索罗亚就开始认为,感情,是无所需要的东西之一。
“我不会让情感成为牵绊住我的东西,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安斯特利的噩梦成真了。
逐渐,能力显现后的索罗亚,变成了现在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那个喜欢拿着玩具木剑的身影,在安斯特利的脑海中,彻底的,消失了。
哦,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暗想道。
PART.叁.巴比伦之囚
“怎么回事!!”安斯特利一把推开想要阻拦他的守卫,“让我见索罗亚!”
“安斯特利大人,请您稍等,”头发花白的老官员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您也是知道,女王下达的命令….”
“少给我废话!”安斯特里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就像抓小鸡一样,把他低领到墙角,他快气炸了,脸上少有的一丝笑容都没有,取而代之的,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他觉得索罗亚脑子简直是进水了!竟然又要开始讨伐战争!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如此暴虐之道在上个月讨伐高卢就已经表现的一清二楚,但就不知道用她那预支未来的能力算算吗?这样做根本对她没有一丝好处,一丝都没有!
“放开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看见一身蓝纱的索罗亚就站在他面前。不等他质问,就被面前的人抢先说道:“你没有理由反抗我的命令。”
“没有?”安斯特利感觉现在的索罗亚简直是可笑急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攻打是一群多么残暴,多么喜欢茹毛饮血的人?!你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拜托啊!他们不是高卢,人民也不渴望战争!难道你就那么像树立一个暴君的形象吗!?”
“我知道那是你的故乡,”索罗亚简直是不带任何情感吐出的那句话。“不要那你那一套来说教我,”她撇了一眼安斯特利,“这是为了我的国家,塞西河的水还可以丰收,不管是赋税还是傜税都可以正常的进行,因忧患而得以生存,这对我…..”她顿了顿,“没有坏处。”
安斯特利觉得索罗亚是有些误会他了,他并没有站在那个“家乡”的立场上来表达观点,他仅仅是依照乾棠京,依照索罗亚而来的而已。
他的家乡不是那里,不是那个喜欢战车的国家,他的家乡,仅仅是那座东方的城镇,那座保留着手持木剑的女孩的笑容的地方而已。
“这样做,你的路会越走越窄。”
他很平静地吐出这句话,平静到连他自己也不敢想象,尤其是在其中夹杂着他那抹仿若阳光一般的微笑。
他看见前面的索罗亚一震,精致的脸庞却变得狰狞可怖,她以一种几乎不可想象的速度抽出腰间的短剑,安斯特利感到面前好像就是有无数只鹰在扇动翅膀一样,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索罗亚的脸色几乎降到了冰点,
“下次若再是说这句话,”她将剑重新收起来,“我就会杀了你,”安斯特利从来没有见过索罗亚这样的眼神“哪怕是你,安斯特利。”
“真是可笑极了,”转过身,她自嘲道,“我可以预测未来,却偏偏预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你呢,安斯特利,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未来...”
安斯特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围就是这种像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索罗亚将这种沉默打破。
“给我送来一杯莎玛克兰。”
索罗亚感觉,今天的咖啡,格外苦。
安斯特利没有找到塞西河的水。
时隔半月,索罗亚的远征战,开始。
同年,远征大获全胜,将国王,贵族及平民掠至乾棠京,并掠夺大量财富,使乾棠京期年净收入增加30%,而有没有将战火烧到本土,从而保护了这个“东西文化的交界处”,为国家进一步的发展奠定了资本基础。
这倒与新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撒的“巴比伦之囚”分外相似。
安斯特利不可否认,她的选择,的确是最为她的国家而着想的,只是,却一点都没有考虑自己。
她不知道这会埋下仇恨的种子。
CHAPTER.肆.红白玫瑰
天空中是雨,殷红的雨,将石板桥下流向远方的溪流染成血红,苍穹之下,身着铠甲的卫兵拿起还未打磨的斧头,流下的血液将白花渲染成胭脂一般,兰加斯特与约克家族的百年战争,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米迦勒缺失了翅膀,手捧逝去的人
索罗亚感觉头疼极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将肉桂放入咖啡当中,好让它的味道更浓一些。
“我不允许你去。”
转过头,便看见了金头发的安斯特利。
“我必须去,”索罗亚淡淡道,她知道为什么安斯特利会出现在这里了,知道他不是来陪她聊天的,不是向往常一样说笑的,而是两个完全站在政治立场上的人,在对于国家政策的争辩。
然而,索罗亚承认她不知道安斯特利怎么想的,她清楚这一战能赢,能获得重大的胜利,即使是他国先发起的挑战,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甚至可以顺利成章地将领土扩大至地中海沿岸,她不明白为什么安斯特利会莫名的对自己出征这么反感,也不需要明白,她的一切都附到了她的乾棠京,她的国家身上,她宁愿相信这个虚无的政治,也不愿意参与到人与人的情感上。
但安斯特利对于索罗亚,就从来没有站在过政治的角度思考问题,他知道索罗亚不明白,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个虚伪的政治家。
他只是不忍心看到罢了,不忍心看到索罗亚再消失一回了。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一直未和任何人说的秘密。
能看见未来的人,不仅是索罗亚,还有他。
他忘记了自己活了多久,从一国游历到另一国,从孟菲斯到君士但丁堡,从帕提亚到亚述,再到那个让他难忘的乾棠京,那个东方人的城镇。
他发现了索罗亚,那个像男孩一样的女孩,他感觉自己就突然间年轻了,即使他的相貌永远都是那样年轻,他发现了索罗亚拥有与他一样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更重要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发现,那个封沉在心里数百年未动的情感,好像活了。
他渴望去守候在索罗亚的身旁,即使那个在原野中举着木剑的身影早已不在。
索罗亚认为国家的胜利代表的便是最终,而安斯特利认为的是她的安全高过一切。
安斯特利好像发狂一样,不顾一切的,紧紧地将索罗亚搂在怀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仿佛是在害怕马上就要与她有一场生死离别。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只要索罗亚穿上那套泛着银光的铠甲,他们就真的要有一场生死离别了。
乾棠京的确可以赢得胜利,只是付出的,将是索罗亚的生命。
她不知道所谓【仇恨】的力量,不知道那会是多么可怕的欲望。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CHAPTER.伍.刹帝利与首陀罗
索罗亚为公,而安斯特利为私。
索罗亚为乾棠京,而安斯特利为她。
安斯特利承认即便活了这么久,他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目睹,就像目睹夫人的死一般,再送走索罗亚。
含在口中的玛莎克兰难以下咽,五味杂陈让他回想起这杯水背后的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场激烈的战争在阿拉伯和法国之间展开,一位阿拉伯军人在作战时被法国人困在了阿尔及利亚城中,他疲惫不堪,对生的无望和对战争的厌恶让他几乎想就就此结束生命,就在这时,一个名叫玛莎克兰的女子为他送来的咖啡,当温暖的咖啡流淌进阿拉伯军人的身体时,军人才明白,自己对生仍旧有着强烈的渴望,咖啡救了军人的命,他也为了纪念那个给他送来了咖啡的女子,而创造了这款咖啡。
索罗亚从来就不喜欢这个故事,相反,安斯特利则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才爱上了着款咖啡。
他是多么希望索罗亚能够也接到这么一杯咖啡,重拾对于自身的牵挂,而不是乾棠京。
苏格兰哨笛的歌声吹出着深秋之畔最后的绝响,微风划过安斯特利的眉脚,就好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他半倚在城墙的边缘,望着远远处的,骑兵们。
那并不属于乾棠京。
“我不会让你死的。“
索罗亚将她的铠甲披在身上,
“这是,为了乾棠京的一战!”
将士们的呼声仿佛响彻天地,这是,为了国家的一战!为了他们所爱的乾棠京。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苏格兰哨笛声传入她的耳畔,抿下杯中的最后一口玛莎克兰,
我知道我会死,但我会为了乾棠京而献出一切。
对不起,安斯特利,
这是索罗亚在夫人死后对安斯特利说过的唯一一次对不起,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她感觉有一种许久未有过的感觉,一种眼眶发酸的感觉
“该死,”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别了,安斯特利。”
CHPATER.陆.帝国缔造者
天空中的雨仿佛要清理一切,清理新世界与旧秩序。
索罗亚站在骑兵的最前面,任凭暴雨倾倒在她身上,漫天的风暴将她的长发迎风吹起,那双蔚蓝的眼睛,该怎样形容?就像大西洋的海水突然结城了冰,或像在希腊神庙上方的天空,普照着神的世界。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望见前方如滚滚流沙一般的战车前方,出现那个金色的身影。
“这个样子,真是尴尬呢,”
“叛·徒”
她几乎像一根针一样,一动也不动,就那样定在原地。
缓缓将手中的剑抬起,抬到头顶,风刮的更猛烈了,雨下的也更暴虐了。
将手中的剑缓缓举起,之后,用那比风更迅速的速度,仿佛疾行与空中的雄鹰,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千军万马就在那一瞬间碰撞,堪比从太古宇宙中飞来的行星撞击大陆。
索罗亚的剑在她面前刺穿的不知多少人的身体,锋利的刀刃就像风一样,吹乱了血红的海洋,他看着那个金色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安斯特利,为什么是你?
面前的人也不攻击,就任由索罗亚的刀刃向他袭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他还能露出笑容,“乾棠京和你,只能留下一个,快走吧,费里西多安娜,不然亚述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砍下你的头颅,将尸体供万人唾骂,会把你说成无恶不做的暴君,在历史的耻辱架上不得翻身,快跑吧,逃到没有人找到的地方。”
索罗亚承认她一点也不害怕,哪怕面前就是敌国的百万大军。
“你真可笑,安斯特利。”她脸上沾染上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鲜红的印记就顺着雨水低落在脚下,嘴角上扬,笑的不知是讽刺,还是悲凉。
“我若是不死,死的就是乾棠京,尼尼微的暴君会放过城墙中那些无辜的人民吗?他会放一把火,焚烧尽所有我们历经几千年所创造出的文明,会将塞西河变成一个万人窟,让皇宫边沿血流成河!”
“他们在记恨你送给他们的“巴比伦之囚“”
索罗亚的眼中仿佛结了一层冰,“那责任也理应我一个人所承担!让开!安斯特利!”
“为什么你从不考虑自己…”安斯特利始终保持着那太阳一般的笑,他缓缓蹲下身,从被雨洗刷过得泥土里拾起一个已残破不堪的瓷杯———就如披着蓝纱的索罗亚一般的瓷杯,“你...要来一杯玛莎克兰吗?”
索罗亚怔住了,眼里的冰川仿佛化了,她感觉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
她记得在妈妈去世之前,她将这杯咖啡递给正在看书的安斯特利,并给他将那个遥远的故事。
那是个顽皮的女孩在跟童年的玩伴分享心中的所思所感,
“啊,你说,什么时会有人给我杯这样的咖啡啊!”索罗亚忘了那时她笑的是那样天真无邪。“答应我哦,安斯特利,学会泡咖啡!我可懒得天天给你送。”
安斯特利还是笑,“索罗亚,你的玛莎克兰。”
空中的雨,打在索罗亚的身上。她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她爱的是她的乾棠京,或者,还有安斯特利。
但她更不希望看见几千年来的文明毁与一旦,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安斯特利的羁绊。
“对不起,安斯特利,既然我为国家而生,那就,也让为了它而死吧。”
索罗亚将感情隐藏的太深了,深到足以让她遗忘,她一切望眷顾的是乾棠京,为了它死,也无憾吧。
安斯特利看见她举起手中的剑,他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凝固在那里,他要去阻止,去阻止索罗亚这个疯狂的举动,但那时,时间却又动了起来,并走的飞快,他看见金色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他无法想象自己那时的表情,是多么的焦急。
索罗亚的剑又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只是染红的,是她自己。
“原来我看到的,就是我的结局啊...”
安斯特利抱住她被鲜血染红的身躯,他快疯了,疯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连索罗亚也要离他而去,他不是神,不能篡改历史的轨迹,他知道乾棠京与索罗亚只可以留下一个,他知道即便自己现在身为亚述军队的首领也无法改变眼前的现实,他本来渴望去利用这个身份,在杀掉真正的首领并代他上位之后告诉索罗亚,告诉她快逃,逃到没有人发现的地方去,但为什么,即便做到他能力的最大范围,却还是无济于事。
他是个很老很老的人,索罗亚让他重新年轻了,让那颗封存在胸腔里的心又开始重新跳动了,她是他的钥匙,但现在,这把钥匙折断了,断在了疆场上,断在了钥匙自己的手中。
“你知道吗?”索罗亚躺在他怀中,笑道,笑的就跟那个东方城镇中的那个拿着木剑的女孩似得,“安斯特利,我..很喜..很喜欢你。”
安斯特利看着索罗亚那双苍白的手缓缓抬起,再落下,之后,再也没能抬起来。
雨水混着泪水流下来,苦的。
“别走...”
他仅仅搂着怀中从前的乾棠京的女皇,那个付出了她一生的——帝国缔造者!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东方人的城镇,回到了那座青砖青瓦的石板桥,回到了那座每年忙碌一片的茶园,听见了沿街古店里传出的余音绕梁与川流不息的塞西河畔传来的歌声,看见了那庄严的祠堂,看见宽袍博带的大祭司手捧满园的落英缤纷,看见了那个喜欢东方服饰的貌美女子吹着长萧,也看见了在广阔草原上喜欢挥舞着木剑的女孩递给他一杯玛莎克兰,冲着他笑。
“我们回家。“
索罗亚的国家胜了,士兵们欢呼着将领土上插上他们的旗帜,只是,他们再也没能找到他们所敬爱的女王。
但有人说:那天,在布满了鲜血与尸骨的战场上,在即将升起的那一瞬间,金色铠甲的天使,怀抱他所心爱的人,站在日出之巅。
那是——帝国缔造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