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观赏天边的晚霞,有时,不经意间会与那颗最亮的星星邂逅。当整个天际逐渐陷入黑幕时,它却以最璀璨的光芒闪现在苍穹之上,在月牙浮现天空之前占尽光彩。不知不觉间,我迷上了这颗星星,总盼望着在黄昏时分,能够寻觅到它的光影。
高三时,教室转移到七楼,环形的教学楼仿佛一个大蒸笼,在烈日炙烤后,较上方楼层几乎被“烤熟”。而一到晚饭时间,食堂内便会充斥着近两千人的热量,让人只感又热又闷,于是,一部分同学买饭之后便在教室走廊进食。我并不是为了乘凉而趴在栏杆上吃饭,只是想避开闹哄哄的教室,在走廊上享受片刻的安宁,静静地发呆遐想。
晚饭之余,我便习惯性地仰望天空,欣赏西边的流云飞霞。连续几次,我会在晚霞的空隙偶遇一束星光,它的亮度远远超出天空中其它的星星,仿佛一盏古老而又永恒的孤灯悬挂在云彩的边缘,用流光溢彩向地球上每一双凝注的眼睛传述那遥远的故事。
光线穿过大气层折射成一个钝化的光点,在昏黄的天幕中变幻菱角煌煌闪光,赶路的游子仰望天空时很容易寻得她的光迹,在一番对比之后,便会觉察到,似乎这颗星星特意用超群的亮度为行人指明方向。
晚自习课间,我更是体会到“孤月浪沧河汉清,北斗错落长庚明”、“往来不特地之灵,西有长庚一点星”的诗境,众星之中惟她“独领风骚”,这让我浮想联翩,甚至想给她冠之以“信念”和“梦想”之类意象,渴望从她身上寻求源源不断的希望。我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为之注目倾心,但我知道,她并不仅仅因超亮的光晕而耀目于空,而是因为她能够在天色渐入昏暗时率先昭现弧光,在其它星星若隐若现时,她便已绽放全部的炽光。
一次英语课上,赵老师突然提起了“启明星”,她说这几天她一直在办公室外观察这颗星星,并且颇受启发。听她讲述,我才知道,启明星便是金星,金星因为离太阳和地球较近而反射强光,所以它的亮度远超过其它星星,并且因为特殊的运行轨道而只在晨光熹微和暮色殆尽的时候交替出现。“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正是这些特性,金星才能够给那些披星赶路、戴月而归的行人指引方向。
不知赵老师当时遇到何种事况,她突然感慨说,人生也是路途,会有许许多多的启明之星为我们指点方向,但是他们和金星一样并不总是陪伴在自己身边,人生最重要的一颗启明星还要属自己。
赵老师只是浅浅地提了这么一句,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段时间,我更加关注天空中那颗璀璨的星星,甚至想依据她每一次出现的方位,画出她运行的轨迹。可是一个月之后,启明星竟突然从星空中消匿,很长一段时间内寻不到半点踪迹。
天体有自己的运行规律,启明星也并不是一直都会出现,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在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守望那颗启明星,也没有刻意思考赵老师那只说了半截的话。
高考填报志愿失误之后,母亲和亲友都劝我复读,而我则坚持上大学,母亲对我的执拗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尽管如此,我还是怀着对大学的向往踏上新的征程。大学两年时光转眼即逝,在这期间,我得到许多老师、同学们的指导和帮助,是他们的指引让我在两年的大学生活中过得充实而快乐。
然而,亦如星体的运行存在规律,生活的道路也可能存在定数的,他人的指导始终只是辅助作用,并不能够如愿奏效,只有自己才是自身的主导者。我想要在这个“较低”的平台完成一次高度跳跃,把青春的热血灌注在喜爱的工作中。
于是,我进校报担任学生记者、进团委当干事、为党支部服务,每一条路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的,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与计划相符的慎重抉择。我明白,“局外”每个人的立场都不相同,能够全盘考虑的只有“局中”的自己,所以不必完全借鉴别人的指引。
关键环节的选择是最难把握的,倒不如抛开莫衷一是的建议和众说纷纭的评议,凭借自己的判断果断抉择,走好当前的每一步,是与非留给日后评估,而不是把时间停滞在犹豫不决,以至于错失良机。
前路漫漫并且充满未知,必定要学会自我取暖,自我启明。纵使没有人支持自己的选择,只要认为是对的,那便可大胆地付诸行动。天空的启明星固然美丽,心中的启明星才是永恒。
尽管自己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那便自己去品尝碰壁的苦楚,自我纠正;尽管自己的选择有时并不是最好的,那便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发现不足之处,自我改进。迷了,自我摸索;累了,自我休息;伤了,自我弥合。有些路,只有自己选择,才能领略别样的风景;有些事,只有自己去判断,才能历练出卓越的抉择力。
今夜,在潇水河岸与那颗久违的启明星重逢,恍然间我明白了赵老师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人生也是路途,总要寻找一颗启明星来指引自己前进的方向,而那颗最重要的启明星则是自己,即使现实的力量是多么的残酷,也无法抵挡心中的原动力。
月光迷失在渡口,是因为人在渡口徘徊,走出渡口便是换了一片天空。不必把行走的时间浪费在犹豫不决,人生本就是由无数个选择构成,不可太在意每一个大的选择,也不可忽视每一个小的选择,终点既定,殊途也可同归。心中不变的梦想,亦如启明星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照亮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