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系列的第三篇,咱们来聊聊那些欠揍的恶作剧。
�无论出生在什么年代的孩子,小时候都会与恶作剧这事产生交集,要么是始作俑者,要么是恶作剧的受害者,最不济也会是旁观者。
我小时候不算特别调皮捣蛋的孩子,倒不是因为乖巧好学,只是像什么往别人铅笔盒里放毛毛虫、座椅上黏口香糖、后背画个小王八这种恶作剧太没意思了。咱属于那种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往死里整的角色。
一、粑粑雷
上小学的某个暑假,具体几年级记不清了。在宿舍大院里堆了好大一堆土,足有房子那么高,如同一座小山。那时候,沙土堆就等于是孩子们的乐园,除了挖沙洞,堆沙塔之外,土堆出产的胶泥更是最好的玩具。
可不是现在孩子们玩的那种五颜六色无毒无味的人造胶泥,而是天然的粘土。那玩意儿本身有很好的粘性,可塑性很强,有想象力的话能捏出各种造型,而且不粘手。基本上盖房(平房)用的沙土堆里都有。
我很喜欢用胶泥捏恐龙(乔治:“恐龙~~~~”),各种各样的都能捏得很像那么回事。捏成型之后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就能得到比较硬的恐龙泥塑(不能晒干,会晒出裂缝),在我家窗台上摆一排,很威猛的样子,也很有成就感。
某次,记不清因为什么跟小伙伴们闹别扭,被其他所有小伙伴排挤。他们霸占了大土堆,不让我挖胶泥玩,哪怕我绕道土堆的另一边也会被他们推开。
于是我怒了,不让爷玩是吧,咱们走着瞧。我咬牙切齿的躲在墙后悄悄的瞄着他们,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把很多还没来得及塑形的胶泥埋回了土堆里(保持水分,不会变干)。
等他们都回家了,我马上把那一大块胶泥挖出来,在地上压成饼状。然后找了个阴暗的墙角,拉了一坨粑粑,又去垃圾堆找了个塑料袋套在手上,把便便抓到胶泥饼上,用胶泥饼把便便包起来,再小心翼翼的轻捏成大概原来的样子,然后又埋回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躲在墙角,等着看他们弄一手便便的窘样。可惜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来挖胶泥,只得悻悻的被逐渐炙热的阳光逼回了家。傍晚我去检查过我的“粑粑雷”(小时候对《地雷战》里的粑粑雷记忆深刻),没人动过。
之后又过了两天,每天我都去等“好戏”,可惜每次都失望而归。他们好像找到了其它好玩的,把胶泥这事给忘了,始终都没再去土堆玩。
就在我以为“大势已去”,准备放弃的时候,第四天的早上,他们终于又出现了。只见他们几个趴在土堆边,开始挖土,很快,那块加了“料”的胶泥就被挖出来。
“哎呀,这块有点干了,有点硬,捏不出型了。”拿着粑粑雷的孩子有点沮丧的说。
“给我看看……嗯……只是外面一层有点干……摔一下吧,摔开了估计里面的还能用。”另一个孩子接过来试着掰了掰,没掰开。
然后,啪……噗……啊!!!
我的粑粑雷获得了比预想中还好的成绩,那几个家伙全员“阵亡”,每人的衣服裤子都被溅上了便便,带着一身臭气跑回家洗澡去了。我那叫一个乐呵呀,高兴得半宿没睡着,躺床上傻笑,搞得我爸以为我撒癔症了。
当然,那哥几个也不傻,很快就想到是我干的,于是在大院门口堵了我好几天,吓得我都不敢出门,乖乖在家写作业。好在他们还比较有道义,没来告家长,否则我就惨了。
后来开学了,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这事也就渐渐过去了。直到下一个寒假,大家又聚在一起追跑打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许是他们忘了,也许是他们觉得我不好惹,怕翻旧账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反正再也没人提起过。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已经记不清他们儿时的样貌,也早就因为拆迁断了联系。希望他们一切安好,希望有一天能在酒桌上用相逢酒还了这笔帐。
二、看,老鹰!
小时候男孩子们大多玩过枪战游戏,拿着各种仿真的或自制的玩具枪,少则三五人,多则数十人,分成两拨儿,在街头巷尾一通“枪战”。我们总是玩得很嗨,也总是惊扰无数邻居,有人看着笑眯眯,有人烦的直骂街。
那时候最好的仿真枪是能打bb弹的(bb弹是一种塑料的圆球弹丸,比米粒稍大一点),外形和尺寸都与同型号的真枪相差无几,靠枪内的弹簧发射bb弹。
其中有一些仿真枪的弹簧力量很足,我当年就有一把,做工很精致,很贵,但劲儿很大,距离十多米被打中也很疼。我用那把仿真枪打碎过邻居家的两块玻璃(误伤,阿门!)。
五年级某个雨过天晴的午后,我和几个小伙伴又在街边展开了“枪战”。一个同龄的女孩从远处走来,是邻居家的孩子,也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我很不喜欢她,因为她嘴碎,总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
看着她一脸的假笑就来气,我决定捉弄她一下。等她靠近到5米左右时,我指着她背后的天空,一脸惊奇的喊:“看!老鹰!”(也可能喊得是:“看!直升机!”我已记不清了)
她果然上当,回头去看。我立刻举起手里的仿真枪,对准她的后背就扣动了扳机。结果忘了开保险(枪身上避免走火的装置),第一枪没打出去,赶紧手忙脚乱的打开保险,接着又开了一枪。
就这么一耽误,她已经带着一脸茫然的转回了身。这一枪的bb弹正好打在她眼睛上。她“啊”的一声,用手捂着右眼跌坐在地上。
我当时也懵了,生怕伤了人家的眼睛就闯大祸了,赶紧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万幸的是,这颗bb弹打在了她的眉骨上,打出了一个“红点”,并没打伤眼球。
赶紧赔礼道歉,可无论我怎么软硬兼施,她就只是坐在地上哭,估计也是被吓坏了。时间一长,我也烦了,于是开始犯浑,玩起了土匪那一套。
“别哭了,我打了你一枪,现在还你一枪!”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就用枪顶住我的手掌开火了。
砰的一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掌上传来。bb弹碎了,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镶嵌在我手掌的肉里,血从边缘慢慢流出来。
我忍着痛,强自镇定说:“你要嫌不够,随时可以来5年级2班找我报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刻好似是黑社会大哥附体,我自己还挺得意的,如果不是疼得一脑门子冷汗就完美了。
然后,为了挖出肉里的半颗bb弹,一下午我都在呲牙裂嘴的抽气声中度过。从此知道了恶作剧不是那么好玩的。
之后过了很多年,突然有一天得知,持有这种仿真枪变成了违法行为,我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如果距离够近是真有杀伤力的,血的教训呀。
三、黑暗里的一只手
如果说第一个恶作剧是报复,第二个恶作剧是临时起意,那第三个恶作剧就纯属玩笑开大了。
初一的元旦,每班都会组织联欢会。那天正好赶上我值日,要第一个到校开教室门,并且检查头一天联欢会的布置是否有遗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奋,我很早就到了学校,天还很黑,看门大爷睡眼惺惺的从传达室出来开校门放我进去。
赶上阴天,黑云不给月光一丝机会。我穿过黑漆漆的操场,走进沉睡的教学楼,穿过寂静得可怕的走廊。即使是从小胆大的我也不免发怵,觉得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跳出个幽灵、僵尸什么的。
等我惴惴不安的进了教室,反而心安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像是探险活动太短暂一样。我没开灯,就那么一个人在漆黑的教室里,坐在靠窗的桌子上,俯瞰着外面。远处是学校的大门,整个学校只有大门边的灯杆上亮着一盏路灯。
没过几分钟,一个骑车的身影出现在大门的灯光下,看门大爷又磨磨蹭蹭的出来开门了。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但从身形看很像我们班的一位女同学,于是我邪恶的笑了。
我走到门边,依然没开灯,给教室门留了一条缝隙,让人能从外面看到门没锁。然后在靠门的墙边蹲下,纹丝不动,把呼吸调整到最弱,静静的等待。
很快,就听到了皮鞋踏在楼梯上的清脆声音,很有节奏,但这节奏里透出了一丝对黑暗的忌惮。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悠长。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我们班的教室门口。
“咦?”这声轻咦的意思是:“怎么门没锁?”,然后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门,伴随着门缓缓打开,一只小皮鞋踏进教室,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门边的电灯开关。
就是现在!我闪电般的伸出一只手,抓向了那只脚的脚踝,一抓即收,并不紧握。
“啊~~~~”
我保证,那是一声能撕裂灵魂的尖叫,夹杂着无尽的恐惧,纳迦海妖的“灵魂啸叫”也不过如此。我也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剧烈,叫声如此尖锐,反而吓得我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一边尖叫,一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了楼,穿过了操场,直奔传达室而去,教学楼里久久回荡着她的叫声。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玩笑开大发了。
果然,在看门大爷的陪同下,她回到了已经亮如白昼的教室。发现是我的恶作剧之后,狠K了我一顿,自知理亏的我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她一拳拳捶在后背上。要不是我反应得快,用连续数个好处作为赔偿,肯定会被无尽的怒火轰吐血。
恶作剧这事真不能随便尝试,因为很难判断对方的接受度,行动和事态的走向,一个弄不好就会伤人伤己。现在想起来,除了庆幸自己命好,没出大事,有时候还会成为谈资,也算是一份小小的宝贵经历。
恶作剧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干过,大家小时候都干过啥“坏事”,给我留言说说吧,也让我看看大家都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2018.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