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陈浩依然坐在办公桌前,上面是一堆文件材料,他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一个坐标就再没动过。就这么呆坐着。电话响过三遍他按下免提键,话机里传来儿子稚嫩的声音:“爸爸,快回来吃饭吧,菜都凉了。”他说:“你和妈妈先吃吧,爸爸还要再忙会儿。”
他依然呆坐着。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一个让他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纠结了一辈子的女人。
都怪那几个哥们儿非把他拉进那个微信群,更怪那个女人记起了他,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往事。
书架最底层有个私密空间,那里有他青少年时期所写的日记。拂去细细的灰尘随手翻开几页一段段关于她的记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他不紧不慢的骑着自行车,看着前面那个娇小秀丽的身影也不紧不慢的骑着,背上的书包跟随着她的身体上下跳着。火红火红的上衣,长长的马尾辫在空中飘着。蓝天白云,绿树和淡淡的沙枣花香,多美的景色啊!
那个冬天她一进教室眼泪汪汪,搓着冻紫的小手把那双红毛线手套狠狠砸在课桌上。他的心很疼,非常疼,比自己冻僵手都疼。
那天她笑了,笑的面若桃花,花枝乱颤。他的心暖了,如那早春的阳光!
她和几个女孩儿在推搡着、闹着、尖叫着。他静静的靠在楼梯边看着,幸福和快乐写在脸上。
她和同桌吵架了。他恨死那家伙,找个借口一脚踹他腰上直接放倒,那家伙爬起来恨恨的说:她是你媳妇儿还是你亲妈呀!
他打扫卫生,每次挪动她的座位都小心翼翼,鼻翼扇动寻找她留下的丝丝气息。
他捡到她的一根头发,长长的,乌黑闪着亮光,如获至宝,小心收藏。每天没人看见时悄悄拿出来仔细把玩。却被一个二傻子发现弄丢了,为此还打了一架。……
记忆中这样的事很多很多,她刻在他心里,留在他梦里。几十年来从未远离。真心爱一个人可以把她放在心里很久很久,直到生命的结束。
电话又响了,陈浩收拾收拾回家了。妻子在洗澡。桌上的饭菜还热着,他只吃了一点点,冲澡上床。
卧室里妻子只穿内衣爬在床上诱惑的望着他,他懂。他拉过被子盖好自己,在妻子额头上吻了一下:“亲爱的,我今太累了,改天吧”。妻子脸上有一瞬间的失望,很快化成无有,体贴的靠在他身边躺下,拉过他一只胳膊抱着沉沉睡去。
他却睡不着,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他给最铁最铁的哥们儿发微信“我现在又爱上了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很痛苦,怎么办?”哥们儿很快回了两个字“睡她!”他回了两个字“屁话!”
他又给他最信任无话不谈的一个女性朋友发了同样的微信,收到的建议仍然是“既然都痛苦着,不如放开,睡一次就好了。”他回她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答“女人爱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灵与肉都属于他。”他回了两个字“不懂!”
他最终说服了自己,定了龙海大酒店的201房间。她来了,脸上有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但双眸仍然清亮。
他第一次吻了她,饱满的唇是他很久很久前的渴望。他吻遍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连细微处也不放过。他们激情的释放着自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自己。
一切归于平静,他拥她入怀,呢喃耳语,诉说相思之苦。门被撞开了,她的婆婆带人冲了进来。他鼻血满脸倒在地上,她衣不遮体被带走。
很快,大街上人们议论纷纷,说他有钱就变坏!男人们骂他花心大萝卜!女人们骂他臭不要脸!妻子闹了几天离婚,结果没舍的离,只是他们夫妻关系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她更惨:婆婆骂她“破鞋!”老公把她打个半死。大街上的人说她“风流成性!”男人们骂她“妖精,尤物!”女人们骂她“骚货!”父母骂她“丟人败性!让先人蒙羞!”
她的儿子不在理她,因为她的臭名声传到学校里。甚至将来影响儿子的婚姻,谁会把宝贝女儿嫁给有“风流”婆婆的人家呢?!
她恨死他了!走头无路去找他,只是他也无能为力,上有老下有小,离婚离不成,想私奔都走不了。
这个社会对男人永远宽容,一句“没有不偷腥的猫”轻轻松松摆脱了一切。只要有钱,儿子照样美女媳妇儿一大把的围着。
而对女人,永远残忍!
陈浩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从妻子怀里抽出被抱着有些麻木的胳膊,搓搓额头坐起,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
爱她,就别伤害她!哪怕被她误会,被她骂为孬种、怂包也不能伤害她!一步走出去,万劫难回头。悄悄爱过她这么多年,不发生什么难道就不是真爱吗?
他拿起手机给她发去几个字“你若安好,我必睛天;你若快乐,我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