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一次分手,是真的。
不管菁菁多么不愿意接受,程宣半个月没有给她发信息打电话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接受了她的分手,虽然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她撒娇的方式,是她习惯性的闹腾,可是他残忍地接受了。
菁菁是个美人,那种淡妆浓抹皆相宜的美人,认识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称赞一声天生丽质。从来,她都像一只美丽而骄傲的孔雀,蔑视一切同性的美丽。
除了美,她还专情,自从大二处了一个男朋友,就再没和其他男生抛媚眼。当然,这和程宣的宠溺分不开,他对她太好了,或许得到她已经让他受宠若惊。
她还很上进,程宣大学毕业找了份上海的工作,而她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东南大学的研究生。虽说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可毕竟也算异地,菁菁有时候就不满,每每看到别的情侣一双双,就要数落程宣半天,埋怨他不和自己在一个城市。
不知道是因为程宣工作了,还是因为读研变得娇贵了,菁菁对物质有了更多需求。她是那种我看得上你才让你花钱的人,向程宣要礼物从不客气,毕竟,在她心里,他们已经恋爱这么多年了,迟早会变成一家人。
可是程宣并不太能满足她,他毕竟刚工作,上海花销又大,根本没有多少经济能力。两个人开始争吵,菁菁想要阿玛尼的粉底、channl的香水,而程宣不愿意买。
菁菁不认为自己有错,她说:“我就想过得精致点儿怎么了,我就想自己男朋友给自己花钱的感觉怎么了,我也没有天天问你要啊。你就是小气,舍不得给我花钱,就是不爱我。”
程宣不说话,工作以后,他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也许是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赚钱的不容易,他对菁菁的娇蛮开始感到反感。
一开始,菁菁说分手,他就着急忙慌把她想要的买好,请假赶过去抚慰佳人。后来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就不当回事,晾她几天就又好了。
后来,争吵的频率越发高了,程宣心力交瘁,他的忍耐已经快到底线了,而菁菁并不知道,还在抱怨他不如以前好了。
这个时候,林琳出现了,一个清纯的女孩子,刚参加工作。说来搞笑,她本是和程宣的同事相亲,却对做伴的程宣一见钟情。
她知道程宣有女朋友,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围绕着他,如一枝娇弱的菟丝花,仿佛没有了他,她就要跌到泥泞里,凋亡。
林琳的存在让程宣见识到了女性的温婉,这是菁菁不曾有的,她就是个不可理喻、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不过多年的恋爱坚定了程宣的心,他还是坚持着。
可是既然是坚持,既然已经动摇,又能持续多久呢。最后,他还是和菁菁分了手,虽然分手是她开的口,可实际上,是他的选择。
没多久,菁菁就从两人共同的朋友那里听说,程宣有了新的女朋友,那个姑娘对他好得不得了,为他洗手作羹汤,问他粥可温。
菁菁的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的难受,眼前还有他买给她的YSL口红,手边还放着他亲手做给她的小玩偶,抽屉里那一包快过期的费列罗,是他们已经过期的爱情。
“我以为他会挽留,我以为和以前一样,他会好好哄我,或者我消了气,我们又和好,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可是,他竟然没几天就有了新欢,这个渣男……”菁菁抱着朋友的肩膀流着泪。
“这么快就有新对象,肯定是之前早就勾搭上了,分了就对了,渣男”朋友开口就想骂。
菁菁打断了她,“不要骂,不要骂他,是我不好,呜呜呜……”
闺蜜无言,只能递给她一张纸巾,看着她花了妆,从来只闻新人笑,何曾看见旧人哭。
2.
不知道是不是被程宣快速交了新女友刺激了,菁菁开始在朋友圈各种发失恋、各种羡慕别人的男朋友,恨不得上天马上赐予她一个白马王子。
美丽的女生,从来不缺追求的人,她和程宣还在一起的时候,就有陌生男子加她微信,向她示爱,如今更是多了起来。
鲜花和电影,奶茶和零食,菁菁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男生,不过她要求高,一般男生难入法眼,她还是个好女孩,直白地拒绝那些不喜欢的人。
挑来拣去,最后,一个名为胥岩的男生受到了菁菁的青睐,这个男生个子高挑、长相不错,穿着时髦,家境也好。
他们开始了暧昧期,并且发展迅速,很快,菁菁对他就像对男朋友一样,肆意撒娇,兴致来了半夜把人叫起来聊天,就像个傲娇的公主,颜色也日益娇艳,她甚至忘了程宣。
胥岩是个温柔的男子,他会在晚上八九点送菁菁回寝室,会在她大姨妈期间不动声色地泡上一杯红糖姜茶,会在跨年夜陪她一起看霓虹,而这些,都该是男朋友做的。
在朋友们眼里,这俨然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菁菁开始暗示胥岩,让他表白。
出乎她的意料,胥岩并没有向她告白,反而装作不懂她的意思,甚至后来,开始对菁菁若即若离。
饶是如此,菁菁也没有多想,她对自己有着无敌的自信,她想着,也许胥岩只是更享受暧昧,但是只要自己想,他就会和自己在一起的。
于是,一次吃饭期间,她问他,“胥岩,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说的时候,她很轻松,觉得这块菠萝包很好吃,甜得恰到好处。
“我们,我们是好朋友啊。”胥岩眼神闪烁,这样回答。
就像滚烫的油上被泼了冷水,菁菁的心嗤啦啦地疼起来,嘴里甜得发苦,她终于明白,他不是享受暧昧,他是真的没有想和她在一起。
她也不傻,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胥岩有女朋友,她,菁菁,只不过是他无聊撩拨的对象。
这几个月,她一直以胥岩的女朋友身份自居,两人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友情,她以为缺的只是一个表白,却原来,缺的是所有。
不管怎样,菁菁想要弄个明白。
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只要你有心,没有什么是找不到的,菁菁通过微博找到了胥岩的女朋友,一个可爱的姑娘,在樱花的环绕下甜甜地笑着,既没有她漂亮,也没有她高,连胸都不如她。
可是她是胥岩的正牌女友。
那天半夜,她加了女方的微信,竟然很快就通过了。她怀着莫名的心理给她发了消息“你知道吗,你男朋友在外面撩别的女生。”
那个姑娘沉默了很久,久到菁菁以为她已经睡了,才发过来一个“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闹呢?”菁菁很疑惑,要是程宣,她能把他打死,想到程宣,她好久没有想到程宣了,这种情景下,潜意识里,却还是想起了他,她突然没了兴致,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我能怎么办呢?只要我还是他女朋友,”
菁菁自认谈不上有多爱胥岩,一开始也只是觉得两人条件合适,再加上自己失恋了。可是他的温柔让她贪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绳,不知不觉就产生了依赖。
这根绳子却是别人的。
菁菁意兴阑珊地删了胥岩的微信,结束了这段不是爱情的爱情。
对于胥岩,与其说是爱而不得,不如说是菁菁对自己的魅力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她的自信受到了打击,她急切地需要安慰,需要证明。
3.
她开始疯狂地想念程宣,那个曾经对她予取予求的男生,现在的别人的男朋友,再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再也没有了。
在程宣的头像上划了又划,终是忍不住点了进去,输入框里的字打了又删,最后发出了消息,“程宣,你在干嘛呢?”
菁菁怀着很久没有过的忐忑,心下惴惴,会不会被人嘲笑,会不会被人瞧不起。
程宣回复得很快,“我在看书,你呢?”
秒回让菁菁的心微微一动,他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他是不是还爱着我,听说是那个女孩主动追的他,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我说分手所以才答应了别人,我们,是不是还能在一起?
“?”程宣发过来一个问号,菁菁反应过来,她一时想得入迷,竟忘了回复。
忽然之间,仿佛又有了刚开始恋爱的感觉,菁菁觉得甜蜜又羞涩,忘了这个人早已经和她分手。
“我没干嘛,就是有点无聊,想找人聊会,会不会打扰你啊?”
“不会,我也是看闲书。”
两人聊着聊着,不小心就聊到了11点半,这是以前在一起时程宣给她定下的睡眠时间,刚想到这,就收到“你该睡了,女孩子要早睡,才漂亮,晚安。”这种心有灵犀让菁菁愉快起来。
晚上的美梦里,他还牵着她的手,他们在樱花树下,要走到白头……
后来,菁菁一有空就找程宣聊天,两人聊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恋爱时候,菁菁也比以前乖巧了几分。
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过另一个人。
再过些天,是菁菁发小刘柳的生日,她纠结着要不要去苏州陪刘柳过生日时,刘柳告诉她,程宣回了苏州,原来他在上海的工作一直不顺利,所以回去了。
菁菁告诉自己,她不是因为程宣才回去的,她只是去陪刘柳过生日。
可是到苏州的那一天,她还是半开玩笑地给程宣发了信息“我来苏州了,你要不要过来找我玩啊?”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充满了少女的羞赧和激动,想起大二那年情人节,她第一次收到程宣的玫瑰。
“好啊,你把地址发给我。”对于她的消息,他总是回得这么快,人心本浮动,奈何推波助。
地址刚发出去,程宣又发来消息,“林琳从上海来了,我之前不知道。”
“哦哦,没事,那你别过来了,女朋友要紧。”菁菁心里一紧,她知道,她这么做是不对的,程宣也是不对的。
她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意识到,放到主流社会里,自己就是小三,而更让她揪心的是,她早就失去了程宣,她亲手把他推到了别人怀里。
“没事,我过来找你,你等我。”程宣有点急,直接发的语音。
菁菁的心又雀跃起来,她顾不得另一个人的伤悲。
他很快就来了,两个人去了恋爱时候最喜欢吃的小店,那里还是那么便宜实惠,老板娘还记得她,招呼着“你们好久没来了啊。”
菁菁冲她甜甜一笑,“我们以后常来。”她的心情忽然低落下来,以后怎么常来呢?
“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宣看着她黯淡的小脸,不由问道。
她抬头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到以后没法常来,有点伤感。”
程宣顿了下,“别想那么多,只要你想来,我都陪你。”
毕竟情绪低落,而且刘柳早就等着她了,两个人吃完就分开了。
晚上躺在刘柳的床上,菁菁向她说着自己对程宣的爱恋,苦恼不已。
作为好友,刘柳自然是鼓励她追回程宣的,这其实也是她自己内心的冲动,可是她不想那么直白地说出撬别人男朋友的话,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属于她。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上海,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菁菁,这是林琳。她迟疑着,久久没有接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却不罢休,来电铃声一直响着。
最后,“喂,你好。”菁菁终于接了电话,她总是要面对的,她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有种面对正室的窒息感。
“你好,我是林琳,程宣的女朋友。”果然是林琳,只是菁菁所想的破口大骂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低低的啜泣声,“我知道我不该打这个电话,我只是忍不住,我们分手了,我那么爱他,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低到了尘埃里,我身边的人都说我不该对他那么好,可是我怎么能做到……”
菁菁心生不忍,“我和程宣没什么,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没用的,他不停地说是他对不起我,只说一切都是他的错,我还能怎么办呢。”林琳的声音很悲切,是所有失恋女子的憔悴。
菁菁心里却一派光风霁月,他果然还是爱我,他多维护我啊。她沉浸在被程宣保护的喜悦里,全然不顾这种保护是以怎样残忍的方式插入另一个女孩的心里。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再见。”林琳知道自己这个电话,就像是把伤疤揭给敌人看,她甚至不懂得自己此刻的心理,打这个电话是为什么呢,难道在她心里,尚抱着一丝祈求,想要那个美丽的女孩把程宣让给自己吗?可是程宣不爱她,从一开始就是,和别人无关。
4.
后面的事,似乎顺理成章,菁菁和程宣复合了。
可是少了林琳,合理合法地在一起后,菁菁发现程宣变了,以前他们都爱吃的东西,程宣会全部留给她,现在他顶多分她一半,以前吵架都是他哄她,现在他则等着她低头,他似乎决定不再纵容她,她也因为失而复得委屈求全。
只要两个人出现争执,他的朋友们就跳出来指责菁菁,把以前林琳的好拉出来对比,如果说林琳是贤妻良母,菁菁就是泼妇。
她都忍了,这一场爱情里,他们转换了身份。都说爱情里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也许从菁菁找他的那刻起,她就变成一只落水的孔雀,湿淋淋的狼狈。
而程宣,看着菁菁一点点让步,一步步变成林琳的模样,他怀着怎样的心理,他又是选择了谁。
樱花开了,很快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