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到东宫里,以检查宣德王批阅奏折为借口。皇帝叹道,“好啊,太子!近日你批阅奏折大有进步啊!有条有理,很有见解。”
宣德王听到父皇夸赞他,立刻行礼,恭敬道,“是父皇教导有方。”
1.皇帝是一直属意宣德王做太子的,所以,真的没少在他身上花功夫。皇帝手把手地教了宣德王批阅奏折,却在宣德王谋反以前,没有教过李承鄞任何有关前朝的事,这本身就代表了皇帝绝不肯立李承鄞做太子的态度。
2.但是皇帝来东宫的动机也不可忽视,他绝不会是来亲身指导宣德王批阅奏折,检查宣德王的课业的。皇帝这个人,一向老谋深算,他在整部电视剧中,只来过东宫三次。1.亲手鞭笞李承稷,因为他不肯放过举子案;2.检查宣德王批阅奏折的能力;3.来东宫探望刚刚从刺客那里回来的小枫,以探知鸣玉坊行刺案的真相。
所以说,皇帝来看宣德王批阅的奏折,检查宣德王的课业,只是一个借口,关键在于他想要试探宣德王,在皇帝又已经帮宣德王再次压下假铜钱案的背景下,皇帝是想看宣德王对九公主中毒案、先太子遇刺案的态度,进而确定还要不要把他保到底。
皇帝问道,“太子,近日在朝中,说的九公主中毒一案,你未发一言,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1.皇帝知道,宣德王是想避嫌,是想洗白自己,所以,绝不肯在朝堂上表达自己真想构陷李承鄞的想法。于是,陛下特意来东宫,在私下场合,并鼓励宣德王说,“这里没有外人”,以求得宣德王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他这个结果。
2.这里有一个细节,就是皇帝说的是“九公主中毒”一案,而不是“翊王投毒”一案,所以说,皇帝实际上还想要顺带试探一下宣德王,你故意放过九公主性命的真实意图。皇帝已经被阿渡蒙蔽了,他以为是宣德王给了小枫解药。
宣德王又不知道皇帝在帮他故意构陷李承鄞,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开始掩饰,宣德王叹了一口气,道,“儿臣与五弟手足相连,儿臣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宣德王首先做出一副贤良纯善的姿态,推脱说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五弟做的,靠打无辜牌,得皇帝的偏心,以求得皇帝给李承鄞治罪这个结果。
皇帝道,“可是大理寺已经有了证词,在翊王府也找到了物证,他已经百口莫辩!翊王本来想毒害的,是你!你为什么还要相信他呢?”
1.皇帝见宣德王不肯说,还在推脱,便故意做出一副他已经被蒙蔽的姿态,来引诱宣德王。皇帝说,现如今,翊王想给你投毒的事,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全,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同时,皇帝还对宣德王强调,他已经确认,翊王就是想毒死你,你为什么还觉得翊王本性淳善呢?
2.皇帝此时心中还有点疑惑,因为宣德王并没有提及刚刚被他放过性命的小枫。如果说,小枫是宣德王救的,那便意味着,他并不担心来我面前做出解释,为什么他这个被投毒的人手中还有救小枫的解药。若他不提及小枫,代表着他看出了我也想构陷李承鄞、刻意打压高相的决心,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在我面前耍心机,非要构陷李承鄞到底了。所以,皇帝为了确定宣德王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心思,是非要试探宣德王对李承鄞的态度不可。
宣德王的心机,哪里比得上皇帝,比得上阿渡呢?他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立刻就落入了皇帝与阿渡给他设下的陷阱里。宣德王只能看到父皇已经被蒙蔽这一表面现象,便觉得他趁机在父皇面前继续推动构陷李承鄞的事,是可行的。
皇帝问完了话,摄影导演立刻给了一旁凝神静听的曹芨一个镜头,暗示皇帝是在试探宣德王有没有看出自己在配合他构陷李承鄞的本心。
宣德王已经利令智昏,他也顾不上别的了,于是趁机在皇帝面前推动了构陷李承鄞的计划,宣德王说,“父皇,即使真是五弟所为,我也不责怪他。我身为兄长,未能谦让,就算五弟真的记恨于我,也是正常。”说完,宣德王又帮李承鄞求情道,“还请父皇对五弟从轻发落。”
1.宣德王对皇帝说,当初五弟给我投毒,是因为我未能谦让,他记恨我罢了。那宣德王未谦让的是什么?还不是他没有放过李承鄞身边的婵儿,非要惩治婵儿?这样拙劣的伎俩,宣德王竟然觉得,还能蒙蔽过皇帝、高相和李承鄞,是为自作聪明。
2.宣德王在故意推动李承鄞被治罪的同时,还故作大方,说他不怨恨李承鄞,这是在得到皇帝面前他友爱兄弟分数的同时,求得拔除自己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个结果。
在宣德王说到“即使真的是五弟所为,我也不会责怪他”的时候,摄影导演立刻给了皇帝一个眉头一抖的镜头。皇帝立刻就确定了,宣德王是在构陷李承鄞,宣德王在他面前撒谎,这与事实真相相违背,以希图蒙蔽自己,皇帝总是有点不舒服。
但是皇帝听到宣德王可能是在蒙蔽自己,并没有生气,因为皇帝会以为,宣德王是在装糊涂。要不然,宣德王为什么要给阿渡解药呢?
皇帝认为,宣德王是真的看出来他想要趁机构陷李承鄞、打压高相一党的心思了,所以,他们父子两个是在心照不宣——皇帝没有明确地问九公主的事,宣德王也没有说;皇帝是问了李承鄞被构陷的事了,但是宣德王是之前说了一段看起来像蒙蔽他的话,但他还说了李承鄞应该被从轻发落这个结果。
宣德王为李承鄞求情,这简直更能体现宣德王对自己心思的准确把握。皇帝本来也没打算对李承鄞怎么样啊,只是想把他逐出京城,剥夺他即位的资格,让他做个安乐王爷,逍遥一生而已。宣德王在顺从皇帝的意思,甚至还会用装糊涂的办法来保住李承鄞,只打压高相而已;故而,皇帝非常开心,他觉得宣德王是大智若愚,很有能力做太子的。(可是事实上并不是如此,皇帝是被阿渡给蒙蔽了,才误会了宣德王可做太子。所以,当下一集阿渡不肯帮着宣德王蒙蔽皇帝的时候,皇家便发现了宣德王的本相。)
皇帝笑道,“你的胸怀还真的很宽广,能容忍他人之不能容,朕很欣慰啊!”皇帝立刻给了宣德王正面的反馈,又夸他胸怀宽广了。
但是,皇帝真的只开心了吗?当然不是。皇帝在夸宣德王的时候,眼神是飘忽的,摄影导演又给了一旁的曹芨一个看向宣德王,又移开了目光的表情。理由很简单,因为皇帝觉得,宣德王对自己心思的把握,实在太过准确,这可能会撼动他的皇位。皇帝在庆幸宣德王可以做太子的同时,又开始忌惮起宣德王来。
这便是整部《东宫》中最大的矛盾,皇帝需要一个可以托付江山的太子,但是他若能托付江山,便意味着,他也有能力把自己斗倒。朝廷中只容得下一个至尊之位,权力的争夺,向来冷血无情,不会因为那是自己的父皇,也不会因为那皇位早晚都是我的,太子便不会谋反。所以说,李承鄞对小枫说的,“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理由就在这里。
而编剧,则靠着这权力争夺中的冷血无情,深刻、犀利地批判了整个传统社会的专制皇权,所有人,都在这台绞肉机中丧命(李承鄞没有丧命,但是他失去了此生唯一的挚爱,成为行尸走肉),是为本剧最高主题。
宣德王听到父皇夸他了,立刻开始用语言贿赂起自己的父皇来。他奉承皇帝道,“父皇过誉了,是您平素以行为教,儿臣也只是克绍箕裘罢了。”
宣德王听父皇夸他,他当然要趁机向父皇表露,我都是跟陛下您学来的,不敢认夸。此时的宣德王,还以为自己在陛下那里得了好处,构陷李承鄞的计划也很顺利,所以,他非常得意,露出了微笑。
皇帝当然不会把这样的语言贿赂放在眼里,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要不然,他当年除去顾如晦,后来又除去高于明、柴牧做什么?
所以,皇帝轻蔑一笑,又问道,“今日李酽说起先太子一案,让朕心里忽然一凉。你跟李酽交好,你怎么看这件事?”
皇帝为什么问起先太子遇刺一事了呢?这当然起源于皇帝对宣德王的忌惮。皇帝其实知道,宣德王是杀死先太子的凶手,他也没想追究宣德王杀死先太子的罪孽。但是他必须要靠试探宣德王对先太子遇刺案的态度,来确定宣德王会不会故技重施,想要弑父篡位(“朕心里忽然一凉”)。所以,皇帝假托临时起意,问了这句话。
宣德王道,“父皇已经定案,先太子一案是丹蚩人所为,李酽还敢说这种话,简直大逆不道!但既然父皇已经惩罚过他,想必他会好好反省。”
1. 宣德王又不知道父皇是想故意放过自己曾谋刺先太子的罪孽,他当然是忙不迭地撇清了,宣德王惟恐陛下会追查此案,便说此案已经定案,是丹蚩人所为,以希图继续蒙蔽陛下,不要被陛下抓住把柄。
2. 宣德王不忘帮李酽说话,他先是斥责了李酽一句“大逆不道”,又开始帮李酽抹和起这件事来,希望陛下可以放过李酽,不要再追究他了。编剧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观众,宣德王与李酽才是本剧最佳CP的事实,这就为下一集,宣德王为了保护李酽,谋朝篡位,后来兵败被杀埋下了伏笔。
摄影导演又给了曹芨一个凝神静听的镜头,暗示此时的皇帝是想知道太子对先太子遇刺案的真实态度,他会不会就把这件事掀过去了。
皇帝追问道,“太子,你认为此事,真的跟翊王毫无关系吗?”皇帝问完,摄影导演又给了曹芨一个抬头静听的镜头。
从表面上来看,皇帝是在问宣德王对他指使李酽借先太子遇刺案继续构陷李承鄞的态度,事实上是,皇帝想要借宣德王对翊王的态度,来探知宣德王对自己的态度,他会不会谋朝篡位。
宣德王听到父皇这么问他,当然很慌乱,他怕因为构陷李承鄞,把自己当初行刺先太子的真相抖出来嘛!宣德王慢慢抬起头,一脸戒备地凝视着紧紧盯着自己的父皇,回答道,“父皇,这个问题儿臣无法回答,但儿臣想过,如果稷皇兄真的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兄弟手足相残。”
1.宣德王惟恐自己说得多了,给父皇拿住自己当初曾行刺先太子的线索,所以,他只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2.从表面上来看,宣德王是在为李承鄞说情,他说,稷皇兄不想看到我们手足相残,所以我也不愿与李承鄞手足相残。(宣德王继续装作贤良纯善、友爱兄弟的样子,来在皇帝那里得到分数。)
但是,从深层来看,在宣德王已经确认了皇帝认定李承鄞有罪的前提下,宣德王这么说,不过是在暗示皇帝,李承鄞才是那个心狠手辣、手足相残的人,不应得到陛下的赦免,进而达到扳倒自己最大的政治对手这个目的。
皇帝那么聪明,他一听,当然就知道宣德王话里的深意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构陷李承鄞。
皇帝知道一切事实真相,知道先太子是宣德王杀的,知道九公主是宣德王投的毒,知道李承鄞是宣德王构陷的,知道假铜钱是宣德王铸的。他听到宣德王向他暗示,不能放过李承鄞,出于对枉死的李承稷、受冤枉的李承鄞的偏爱,皇帝也是怒火中烧的。所以,皇帝低下头,冷笑了一声,又拾起了茶杯,想要饮一口茶浇一浇心中的火气。
宣德王见到父皇想饮茶,便连忙侍奉皇帝饮茶,他又不忘紧盯皇帝一眼,想知道皇帝的真实想法,想知道皇帝会不会被自己一激,就真的不肯放过李承鄞。
皇帝非常生气,他开始一边饮茶,一边思虑整件事。
一方面,皇帝是在为李承稷、李承鄞抱不平,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既然宣德王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刺杀李承稷,构陷李承鄞,也便意味着,他可能真的有一天会谋朝篡位,再加上皇帝之前就以为宣德王对自己的心思把握地很准确,皇帝很忌惮宣德王,所以,皇帝对宣德王的防备心,在此刻抵达顶点。
宣德王兵败被杀,是李承鄞造成的吗?才不是。小枫被投毒、李酽即将被问罪是诱因,李承鄞、高相不过是那个最大的推手,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皇帝与太子之间的裂痕,在权力面前,皇帝与太子,其实是不能并存的。所以,宣德王兵败被杀,李承鄞最后逼得皇帝风瘫,这是早已注定的命运。不受制约的权力,才是本剧中所有悲剧的最根本的源头,也是本剧中最大的祸主。
第23集,我写得非常辛苦,因为宣德王和皇帝这两个心狠手辣之徒,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我早就认清了权力运行的肆虐,权力争斗的残酷,有权力的男人的冷血无情,但是当我真的看到这样的事,又对本来平静的心境,产生很大的影响,很久都未能再次澄净。
不过幸运的是,此时的李承鄞,还不是宣德王,更不是皇帝,他与小枫之间只为对方着想的纯净的爱,还有小枫那样淳善空灵性情,借着被牢狱所阻隔的互诉衷情,治愈了我失落的、久久不能平定的心。
小枫离去时,给挚爱留下了自己穿过的披风,未施粉黛的她,怯懦又温顺地跑开了,我想,李承鄞只怕一生都会记得,挚爱与自己这隔着牢狱的匆匆一晤;更会记得,挚爱那个雪化后身穿鹅黄色单衣离去的背影。对陷入绝境的李承鄞而言,小枫给他带来的,可不仅是信任、眷恋、温暖和呵护,更是希冀、梦想、庄严与对整个破碎世界的重新定义。
我很理解此时的李承鄞,小枫是真的值得他爱,值得所有人来爱,他不想接受与小枫心心相印又生生分离的未来,他被逼到绝境,不得不绝地反击,不悔不痛地去争夺这江山如画、广袤天下,本来就是他不容置疑又无法阻挡的命运——你对我惊鸿一面,便化作了我今世的牵挂——几生抵不过与你一刹那。
晓镜粉黛疏窗,褰帘轻霜,晨曦的愿望。结发笙歌徜徉,十里红妆,怯红的衣裳。江湖风谲云诡疏狂,指尖流砂的伤,本是并蒂莲开生要拆两旁。
岁月逃得仓皇,尘封过往,又几度秋凉。两颗心一人藏,屐痕两行,望却不能忘。等月色染云鬓成霜,如初嬿婉呢囔,我在山城深处凝眸这月光。
天有多大,思念无涯,今生瘦不了牵挂,几生抵不过与你一刹那。江山如画,梦阑酒下,谁又为谁争天下?不爱不悔不恨不痛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