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光选日子就费了不少神呢。大毛妈说,回乡下去问问阴阳先生。大毛爸说,都啥年代了,还讲迷信,就搁国庆节。国庆节,全国的喜庆日子。
大毛也觉得国庆这天合适,三朋四友,远亲近邻,都放假,招呼以打,准到场,绝对热闹。
接下来一家人得商量选在那儿办喜事。大毛爸说,就城里吧,挑差不多的酒店,订几十桌饭,一天工夫这喜事也就过了。
大毛一定坚持回乡下老家过喜事,毕竟亲戚朋友大都在乡下,城里朋友圈子小,热闹不起来。
家有三口,主事一人。大毛妈一口拍板定音,就按娃的意思,回农村老家过事。
狗咬穿烂的,人嫌没钱的。大毛爸这些年一直在城里打工,与老家人都生疏了,况且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也有几次回老家的,他明显的感到,乡亲们对他由起先的不冷不热,变为直接不搭理。好在大毛的大伯一直在村上人缘极好。再说人家还是村干部呢。
刚回到村,大毛爸就去找大毛大伯商量,怎么请乡党帮忙过事。临出门,大毛妈忙喊,身上把烟装上,见了村上人就发烟。然后对大毛说,你爸那人老诚,不会说话,你也跟着去你大伯家。
大毛的大妈见是大毛爸来了,冷漠地说,兄弟呀,你这几年在城里有钱咧,也认不得咱村上人咧。紧接着看见大毛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门了,逐喜笑颜开,看看咱大毛这些年,出息多咧!就算村上人看不起你一家子,也得给你大伯面子,只要你大伯出面,怕没人敢说个不字。
大毛爸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如大毛所愿,大毛的婚礼在大伯的倾力操办下,异常热闹,排场。第二天刚天亮,天却烟雨蒙蒙,水泥地面有些湿滑。
大毛爸老早起来还办喜事借人家的灶具,桌凳。拉着架子车已经跑好多趟了。最后一趟,装了满满一车,拉着太吃力了。不小心滑倒在半路上。
他本想挣扎起来,唉,连日劳累,困得没一点劲了。索性躺地上歇会儿。抬眼看见,雨蒙蒙的天,白云慢悠悠地游荡。他的心里顿觉惬意。时间真快,转眼儿子长大了,结婚了。记得大毛小时候,很淘气,有回他妈有事出门几天,他在家带大毛。那天臭小子总哭闹要妈妈,怎么都哄不乖,他没辙了,只好扮鬼脸,翻跟头,逗大毛开心,后来扭伤脖子,那臭小子却笑了。他又回想起昨天儿子的婚礼,不说乡亲们为了热闹,把他精心打扮得有多丑,他这个喜公公一出场,满棚的人起哄大笑,给婚礼增添了异样的热闹。那时候他满眼是儿子,老婆幸福的笑。
想着想着,大毛爸竟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睡着了,他觉得这忙碌的一生,竟没有如此舒服的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