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liao,第三声),一个专门打理白事的职业,我第一次知道,是从这本《白事会》上。
大了,这一个专门跟死亡打交道的职业,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体验?《白事会》就这样打开了一扇窗,让我们窥见了这个特殊职业见证下的世间的悲欢离合。
这不是一本编造的小说,而是作者采集朋友亲历的白事经验所记录而成的真实故事锦集。真实的故事,往往比小说更精彩。死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忌讳,是一种不敢碰触的恐惧和沉重。可是在作者笔下,这一个个真实的故事,却变得妙趣横生,又感人至深。
死亡是什么?是一个人一生的终点。这一生,可长可短。有的人长命百岁而寿终,是喜丧;有的人年纪轻轻就自尽,是父母余生的噩梦;有的人受尽人间疾苦,早想了却生命,却怕无人料理后事;还有那些尚未成年的孩子,或有意外去世的,或有生病去世的,他们的离去,都带走了父母一半的灵魂,连痛哭都难以抒发内心的哀恸。
这一个个白事,就是人间百态。我们从中看到了人间的爱恨情仇,也看到了生命的不易和伟大。而随着一个人的离世,那些亲人们的反应却各有千秋,有无动于衷的,有哀痛莫名的,有平淡喜乐的,还有随之赴死的。各种各样家属的反应和态度,道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看了这本书,让人想起《入殓师》这部电影,也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历的死亡事件。
第一次对死亡产生恐惧,大约是我小学的时候,隔壁一位伯伯出车祸去世。在此之前,也有年纪很大的太姥姥去世,只是我当时年纪太小,也不太认得太姥姥,因此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但这位伯伯就很不一样了,早上的时候我还见着他,他笑着逗我开心,下午我出门逛一圈回来却突然发现街坊女人都凑在一起低语,她们表情严肃又诡秘,周身散发着一种恐怖气氛,靠近了一听,才知道是隔壁家伯伯出事了。据说是骑着摩托车回家的路上,他被一辆转弯的大卡车尾部带了一下,连人带车飞了出去。头着地,面目全非,当场死亡。她们详细地描述了车祸的惨状,还有伯伯的家人知道后的各种反应。
听到她们如此逼真的描述,我犹如亲临其境,再加上早上还见到伯伯的笑貌,下午却突闻噩耗,一时间,我整个人从头冷到脚,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紧紧地把我裹挟住,让我想哭却又哭不出,导致我直到晚上睡觉仍然心有余悸,闭上眼就是车祸现场的画面,冷汗一遍遍打湿了被子,后来逃到母亲床上才总算勉强入眠。平生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可怕。
说到可怕,让我联想到书中一个故事。有个卧轨自杀的半大孩子,身体被火车碾过的时候瞬间被炸成碎片。然后这个孩子的父亲找到大了,半夜拿着铁锹去把尸体一点一点找回来。明明这是个非常恐怖的事情,可是作者却写得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这位父亲深深爱子却不擅表达的形象跃然纸上,那份失去孩子的沉痛和无奈也刻画得入木三分,催人泪下。
这些半大孩子的白事,是最让人痛心的,他们原本应该是生命中途最灿烂的时刻,却横遭不幸,这样的悲剧谁看了都会揪心落泪。而白事更多的还是那些老人,这种时候,大了看到的便是活人的态度,他们上演着一出又一出人间话剧。
其中有一则故事也让我印象深刻,讲一个老太太寿终正寝后,三个子女哭得都一反常态,真正伤心欲绝,尤其是那个儿子。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位老太太还是继母,因为自己生不了孩子,就嫁给了三个孩子的爸爸(他们的生母在生儿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结果没过多久,这个爸爸也去世了,然后她就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继子女,而且特别包容孩子,对他们不打不骂还总是鼓励,给了他们无比伟大的母爱。也多亏了她,那个顽劣的小儿子才能慢慢走上正路。就因为这样,老太太去世的时候,三个子女才会如此伤心。
这则故事,比那些育儿书籍更有用,更有说服力。让我们通过事实看到母爱的力量和伟大。
所以说,这些个白事,又怎么仅仅只是一件白事呢?它们讲述了因果循环,讲述了人间真情,讲述了做人应该要遵守的本分。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完成一次周期,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里划上句点。看过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我们能做的,无非就是要更加好好地珍惜生命,过好每一天,才不枉来了世上这一遭。
就像作者说的:看清楚了死,才能更明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