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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癔情困在家里，出不了远门。王甡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伸缩杆，骑着小电驴，去他家的槟榔地里看一下，有没有果子可摘。
他家就那么一点儿地，天天去看，哪有那么多果子可摘啊？王甡还是忍不住要去，无聊，又没钱花。去了可能多少有点儿东西拿，不去则肯定没有收获。所以，必须去——王甡这样告诉自己。
从前在深圳打工时，即使回家，王甡是不会下地的，嫌脏。一则觉得下地不是自己的事儿，自有老妈去伺候。另一则，地里也没有什么出产，除了冬季所种的瓜菜，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因为陵水琼中等地的槟榔树病害大量死亡，造成市场供应的短缺，抬高了槟榔果的单价，从前三五块一斤，现在均价十块以上，情况变了。就像胶水价贱时没人愿意去割胶一样，槟榔不值钱时，好多人也不去采摘，任由果子烂在地里。价格上来了以后，大家都开始重视起槟榔来，不少人甚至开始砍掉胶树，改种槟榔，往时一株苗不到一块钱，现在涨到七块，还未必买得到。
农民就是这样，很少有人会想：多年后，大家的槟榔都可以收获时，市场供大于求，价格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喜人。但大伙儿不管，我不种别人也会种，免得到时候后悔！反正槟榔要5到8年才可以收获，谁知道到时候情况如何呢？
其实也是，不单这种多年以后才见分晓的事儿，以前乡下每年养猪的情况不也是如此：如果当年因为猪瘟或者粮食上涨推高了肉价，那么接下来的一年肯定有不少人家要多养点猪，小猪仔也贵。结果不出意外，来年猪价必要大跌，有些人亏得厉害，除了人工、饲料等各样成本，可能根本就不赚钱。养得少，亏得少，那些养猪大户们不到出栏就含泪杀猪，最后成了这样吊诡的情形。
再下一年，大家都不再愿意养猪，这回你该猜着了：供不应求，猪价上扬。于是，大家又一窝蜂地想着养猪……
王甡可不管这些，他只管收现成的果实。槟榔价格好，他就去地里摘，何况现在他的指望只在于此。
人家收果也有个标准，太大的不要，太小的也不要。王甡的地里是不可能有大果的，他天天去盯着，哪颗子儿稍为接近可摘的样子，都会被他薅下来。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可摘的，又不愿空手而归，就把那些可摘可不摘的也戳将下来，卖掉，拿去换烟酒和玩儿。
王甡这样做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记得小时候特别受宠，曾经为了吃到鸡蛋，等不及了，就去抠奶奶家老母鸡的屁股，希望尽快把鸡蛋掏出来享用。
王甡所做的，不过是重复小时家长纵容他干过的事。
王甡读过点书，也学过那篇叫《拔苗助长》的课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