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一幅画,一脉文化传承。
《洛神赋图》
作者:顾恺之(公元4世纪),字长康,江苏无锡人,著《论画》、《魏晋胜流画赞》、《画云台山记》,提出“千思妙想”、“以形写神”等著名论点。
曹植与《洛神赋》
说起古典浪漫爱情故事,你会想到哪些呢?梁山伯与祝英台比翼双飞?抑或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除了这些脍炙人口的民间爱情故事,你是否知道与梁祝和牛郎织女时代不远的,另一个爱情故事——洛神赋呢?
《洛神赋》是三国时期曹操三子曹植所作的一篇辞赋。此赋虚构了曹植与洛水之神宓妃邂逅并相爱相离的故事。曹植用异常华美的词藻,描写了他从洛阳回封地时,恍惚之间看到了婉转动人的洛神,并为她的美貌所倾倒,但又害怕自己过于唐突,后托物寄情,向洛神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洛神也被曹植所打动倾吐芳心。两情虽悦,但人神道殊,只能分道扬镳。这部爱情悲剧浪漫而忧郁,情意绵长但满腹悲惘,让我们不禁为曹植与洛神的爱感到无尽惋惜与惆怅。
曹植不愧为建安文学领袖人物,在《洛神赋》中吸收了楚辞的浪漫主义精髓,写出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等千古名句。艺术源于生活,有人说曹植笔下的洛神,其实是自己一直爱慕的嫂嫂甄氏。官渡之战,曹操击败袁绍,将原本已嫁于袁绍之子的甄氏再次许配给曹丕,曹丕称帝后先立甄氏为后,不久又将其刺死,结束了甄氏无奈而波折的一生。一年后曹植进京朝见曹丕,曹丕将甄氏生前的玉缕金带枕赠与曹植,曹植在回封地途中,悲伤不已,创作出这篇千古名赋——《洛神赋》。
顾恺之与《洛神赋图》
《洛神赋》的爱情故事历经1700余年而不衰,可想而知它在当时的影响有多大,各界学士为其不吝笔墨,其中绘画界的《洛神赋图》影响最为深渊,也最为著名。
《洛神赋图》乃东晋顾恺之所作。顾恺之,子长康,今江苏无锡人,在绘画和绘画理论方面都有显著成就,用笔线条如春蚕吐丝,绘画理论有《论画》、《画云台山记》、《魏晋胜流画赞》、“千思妙想”“以形写神”等,被人称赞其“才绝、画绝、痴绝”。他是我国第一个被史书记载的伟大画家,他的绘画作品和绘画理论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
中国自古书画同源,顾恺之以曹植文学作品《洛神赋》为蓝本创作了绘画作品《洛神赋图》,画作的传唱程度绝不亚于文学作品。作者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结合高超的绘画技巧,用连环画的形式将故事描绘于绢本上。全绢可分为四段:
第一段描写曹植与随从由京城返回封地,在洛水边休息,恍惚之间看到洛神,并伸出双手挡住随从,作者用对比的手法把曹植表现的形象生动,随从则目光呆滞;
第二段着重描写了洛神之美,衣带飞扬,身姿绰影,曹植心生爱意,托玉传情;
第三段是全绢的高潮部分,因人神殊途,洛神乘六龙云车而去,曹植则驻足凝望;
第四段写曹植骑马回程,在他依依不舍的眼神中结束了这场神奇际遇。
画面人物安排得当,主人公内心刻画生动,全卷充满了诗意和梦幻的气息,将文学作品的意境表达得完整而和谐。
魏晋南北朝与文艺复兴
文学和绘画作品都欣赏完后,我们不妨借助这些作品穿越回魏晋南北朝时期,试图来窥探一下,那个自春秋战国以来,中国历史上最动荡的时代。
魏晋南北朝被文人志士类比为西方的文艺复兴时期。它在政治上虽然战乱频繁,分裂动荡,文化上却是一个自由解放,蓬勃发展的时期。著名文史学家刘大杰先生曾说:“由于政治状况和哲学思想以及经济因素的影响,魏晋南北朝的文学、绘画和书法,都向着解放自由的路上走,各自建立各自的新生命,从而获得独立的艺术地位。”这源于当时玄学的兴起和佛教的传入。山河破碎,政权腐败,民不聊生,文人志士无处安身,他们只能退隐山林,寄情山水,留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的千古名言。另一方面,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儒学思想变得教条化、神化,大大禁锢了人们思想,结果适得其反,使文人们更加关注内心世界,自我意识觉醒,激发了他们无限的创作潜能。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不管我们是读曹植的《洛神赋》,还是赏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或者陶渊明的诗,王羲之的书,都可以感受到魏晋南北朝时期艺术的飘逸与超脱。这与自汉代以来一直为政治服务的艺术是截然不同的,汉代艺术是雄厚而质朴的,如马踏飞燕、马踏匈奴,都充满了力量。而魏晋南北朝的艺术却有一种超然脱俗的美,这种美是属于文人士大夫的,从它的背后折射出来的是那个时代沉甸甸的社会现实与政治统治。
《陈思王悲生洛水》的旋律在耳边想起,我的思绪被带回到当下。今天国泰民安,经济繁荣,文化多样,却实难品到洛神赋的诗意与浪漫;电视剧里频繁播放的爱情故事千篇一律,已然无法与洛神之爱比拟。心中疑问:下一个文艺复兴何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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