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个人,就总会和别人说起他。好像经过嘴巴说出来,就把他的气息带到身边一样,然后对着眼前的气息笑笑。
每每看到别人的爸爸陪着他们一起玩耍,就会想起自己的爸爸,从出生开始,我就领会了大人们工作的无奈。
那时候的我,似懂非懂,理解爸爸不能陪伴的原因,又不明白为什么,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嘴里复制心里疑惑。
我没事就喜欢吹吹我的爸爸,明明不那么壮硕,我却说他像一座山似的,谁敢欺负我,我的爸爸绝对不会饶他,哈!
说多了口碑就有了,我把自己吹得很牛气,周围的小伙伴们总是配合着我的表演,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明白,反正有点过瘾。
把爸爸想了,把小伙伴们唬了,把自己吹飞了,每天依然可以在孤独中哈哈大笑,只是一切的伪装都会被打破。
妈妈要在暑假去探望爸爸,说是去一个月,我掰了掰手指,好像要数三遍,才能等到妈妈回来。
一岁多的时候,妈妈带我去了爸爸的单位,叔叔们都说:“这小子很威风”。妈妈忙不迭地解释着,我则冷眼看看,无妨。
这次为什么不带我去?因为妈妈要带弟弟去,她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我去过了,这次轮到弟弟了,嗯,有道理。
我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只是那段时间,有个小孩总是在家门口望向远方。不哭不闹,看一会就回去,该干嘛就干嘛,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个月很长很长,妈妈和弟弟终于回来了,我没有扑过去,而是悠悠地说了一句:“妈妈,我都一个月没有吃肉了。”
妈妈放下准备抱我的手,转身去问外婆怎么回事,外婆被我的话惊得语无伦次,只会说:“别听越越胡说。”
妈妈肯定是信外婆的,我也信,可是我为什么要撒谎呢?我真是个小坏蛋,外婆对我那么好,好吃的都留给我,我却睁眼说瞎话。
妈妈充满善意地说,小孩子不懂一个月是什么概念,才会那样说。我笑了,她不知道我每天的守望和墙上我画的正字。
掰手指一会就忘了,还是画正字靠谱,这还是妈妈教我的,所以我怎会不懂一个月有多长?
听到我的名字——越越,在妈妈的嘴里说出,又在外婆的嘴里说出,我很满足,即便他们在争论有没有给我吃肉。
其实吃肉可以换成任何事情,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妈妈在意我的样子,那时候我不懂这样不好,只是想看到。
那一刻的幸福,缓解了一个月思念的苦,我知道我是个奇怪的小孩子,但我懂我自己想要什么。
只是真的对不起外婆了,好在她被妈妈为我找的理由说服了,所以这事就翻篇了,偶尔被说起,也是笑声一片。
你们就当我可爱吧,就当我傻到不知道一个月多长,千万别识破我的谎言,千万别洞穿我的内心。
与妈妈分离一个月,与爸爸分离几年,已让我尝尽思念的苦,而妈妈与她的亲生父母,是一辈子的分离,她一定比我更难过。
比起这些,我差点闯了更大的祸。
我喜欢江南的水,没事总喜欢来到小湖边玩耍,时而扔个石子,看到水面被击出涟漪,就觉得很美妙。
越玩越忘乎所以,离湖水越来越近,仿佛被什么吸引,我的小脚一滑,就跌入湖中,一瞬间感觉世界安静了。
突然一只大手牢牢抓住我的脚踝,据说露在水面上的部位就只剩右脚踝了,如果再晚一秒,不敢想了,只能感谢外婆。
妈妈给了我生命,外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有第三次,就是这么皮,我也没办法。
从那之后,我就留下了怕水的后遗症,水中的静谧不是享受,是无助,是恐惧,是来不及思考,是不甘心。
对自己负责才是对爱自己的人负责。思念再苦,也要在一个空间去想,因为只有如此,想才能充满希望。
穿越人海,能找到你,才能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