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去圆那一场喜欢才能不遗憾?
我的脑海忽的出现这个问题。
冷风吹过山岗,我听着风声呼呼。
阿扬坐在我身边,只见他的肩头在微微颤抖,此刻我想我不该把这个问题框在他身上的。
“阿扬。”
我的声音嘶哑,发出的两个字竟显得分外难听。
回头看我的人,眼眶在月光下显得通红。
我蓦的笑着,却也忍不住颤抖着,狠狠咬着后槽牙才没叫眼泪溢出眼眶。
月光下映着我们,苍白的身影。
山岗上的风那么冷那么冷,所以才叫我们颤抖吧。
月光有些迷离,我凑近阿扬的气息,伸手拽着阿扬的衣领。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却哑口无言。
温热的呼吸扑在阿扬的脸上,他突然一笑,推了我一把。
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倒在山岗的草地上。
阿扬笑得那么凄凉,并不单薄的身影笼罩在我身上,遮住了迷离的月光。
“阿扬。”
“闭嘴!”
只觉得嘴角在发疼,那是被啃噬过的腥甜。
我翻身看着阿扬月光照耀下发红的双眸。
那一阵风吹过,并不冷。
燥热里是夏日的气息。
我看着手上红色结婚请柬说不出话。
阿扬红着眼。
“对不起!”
“嘭!”
对不起有什么用吗?
真希望他下楼的时候,楼下大马路上的汽车能直接撞死他,让喜事变丧事。
想起山岗上的那一晚,我还是把那个问题框在了阿扬身上。
该怎么去圆那一场喜欢才能不遗憾?
圆不了这一场喜欢,终归不过留下遗憾。
从脸红到眼红,过了一场可笑。
被啃噬过的嘴角还在发疼,轻轻抚过却是诱人的红肿。
始终抿不起嘴巴,静等着晚风的微凉给它一个消肿的机会。
红色请柬上的日期写着7月12号,对上了旧历正是近月圆。
马路上的汽车始终没有将喜事变成丧事。
我看着请柬上的时间,只知道那一场遗憾会被我奔赴。
喧闹的婚礼现场,我只穿着简单的浅色连衣裙,再配一双同色系的小高跟,头上别着一只发簪。
没有妖艳的红唇,脸上只有寡淡的妆容。
台上的新人正在举行婚礼,而我低头小口吃着面前的小蛋糕。
蛋糕很甜,台上的新人也很般配。
“第一次见到有人参加婚礼一直低头吃东西的。”身旁看着颇为绅士的男人轻声道。
我一口小蛋糕噎住,瞪着眼看那个男人。
明明是他打趣我,我却在他脸上看到了盖不住的落寞。
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我咽下那口小蛋糕,一伸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合个作?”我小声询问。
“嗯?”
“一会你去抢花束,然后直接跟我求婚!亲爱的齐先生。”
“你知道我?”男人挂不住镇定。
我微微点头。
又吃了一口小蛋糕。
主持人在问新人愿不愿意的老套事情。
齐先生问我是不是南晏扬的心上人。
我没有否认这个事情,只笑着。
“好,我一会抢花,然后向你求婚。”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答案吗,赌对了。
我不在意阿扬的目光,和那位齐先生谈笑风生。
只觉得酒店的空调似乎有些冷,不由环抱自己。
齐先生的西装外套落在我的小香肩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好闻极了。
我没有错愕,笑里多了些暧昧。
宾客们有说有笑,而我又低头吃着东西,好像被几百年没吃东西的饿鬼附身一般。
我一身优雅,只有行为配不上那一身优雅。
齐先生看我眼神宠溺,好似他从未说过那一句“第一次见到有人参加婚礼一直低头吃东西的。”
总有人天生就是演员,比如那位齐先生。
齐先生在一众抢花的小姑娘里显得分外高大。
我站在人群远处。
阿扬目光落在我身上,分不清楚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感觉到有些冰冷。
我别过眼,看到了准备扔花的新娘,她似乎有些错愕。
不是因为我看她而错愕,而是因为看到抢花的人里有那位齐先生。
“接下来是抛花的环节,大家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主持人似乎不给新娘再迟疑。
我始终看着新娘。
阿扬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却在看到那位齐先生时略过一抹讽刺。
花束高高抛起,做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运动,还是高大的齐先生在人群中抓住。
我在人群外看着,已经扬起笑,等着齐先生的花。
香槟玫瑰有些香甜的气味,萦绕过我的鼻尖。
“温意小姐,我在这里借这束花向你求婚,我自知我不够好,也深知你正是我缺陷的那一部分,唯有你才完全契合我的缺陷,请给我个机会,嫁给我!”
我目光落在那位齐先生身上,他真切得好像我们已经相爱很多年。
阿扬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是我能感受到的愠怒。
这么好的演员为我配戏,我怎么能接不住这一场戏呢。
“好。”说话间已经眼含热泪。
我把那束花抱在怀里,香槟玫瑰的浅色配着我这一身正好。
郎才女貌大概说的是我和身边的齐先生吧。
阿扬拉着他的新娘敬酒,敬到我和齐先生。
祝福的话说的有些腻,一杯酒下肚就算是过去。
散场看到薄凉的月色。
齐先生站在我身边。
酒店外面真干净,竟然连一个垃圾桶都找不到,我看着我手上的花,它那么碍眼。
月色薄凉也迷离,我勾着嘴角,往前走了几步。
齐先生跟在我身后。
“你也该回家了不是吗?”我问他。
“我亲爱的未婚妻,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这场戏不是结束了吗?还聊什么聊?
我回头看着那位齐先生,眼里也如当时阿扬看我一般愠怒。
“喝几杯吧,有些郁闷。”他总算说了实话。
是啊,我也郁闷。
我们坐在滨江公园的长椅上,各自喝着手里那瓶从便利店买来的酒。
月色迷人,多喝了几杯,越看齐先生越像阿扬。
我猛地拽着齐先生的衬衫领,骂骂咧咧。
香槟玫瑰的花瓣掉落一地,那是我一瓣一瓣扯下的。
月光下齐先生安静坐在我身边。
“阿扬。”
我的喃呢里,是听不到的痛楚。
终究是醉酒了,也看月色慵懒勾人。
嘴角隐约腥甜,咧嘴想要笑却发觉生疼。
柔软的大床将我包裹着,闭着眼,沉溺在这一场梦里,似乎不睁眼就永远都不是现实。
“阿扬。”
没有阿扬,只有那一场喜欢圆不上而留了遗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