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号,陈乔做了人生中第一次B超。那个扫描仪在她肚子上揉来揉去的时候,她只想到了一个词——蹂躏。
从六月份亲戚就没再来访过了,那时候陈乔忙着期末考,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当然也就没心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
考完试的当天下午陈乔就飞回家了,把自己摔在床上,一躺就是两个月。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就是困,夜里一两点等到外面路灯灭了会睡着,睡到窗帘遮不住光。没有了考试,头发还是掉,陈乔每天梳头发的时候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马尾又细了一点。大姨妈也没来,就算被老妈逼着喝了一盒益母草,还是没迹象。
陈乔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张宇。
考完六级的下午,张宇打来了电话。陈乔脑袋昏昏沉沉的,耳朵里还有蹩脚的英语听力,一团浆糊粘住了所有的神经,迟钝到卡带。所以她接了电话说了两个哦就挂掉了。
舍友挽着她一起回宿舍,一路上吐槽听不懂的听力,变态的翻译。陈乔惯性地附和几句,但脑子里还是嗡嗡地,有蜜蜂飞来飞去。
回了宿舍,陈乔倒头就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不敢动,怕被摔下去,只能一动不动地一个姿势。虽然很累,但是陈乔睡得很快,一下子就沉入黑暗里,她后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灌了安眠药。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吃力地翻了个身,按亮屏幕,八点三十二。舍友都出去了,窗外也很安静。
陈乔熟练地点到拨号,想给张宇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刚才在睡觉,却看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是对不起。
陈乔一下子就醒了。
“我们分手吧,她回来了。”
“哦。”
“对不起。”
“哦”
她记起来了,下午她说的两个哦是回答了哪两句话。
原来还是得这样。
她以为自己再努力一点,再懂事一点,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边,不给他任何麻烦,自己就能得到梦寐的幸福了。
可是,还是要这样结局。
所以,坐在妇科诊室里医生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说没有。
她的确已经没有他了。
自己交了钱,去做B超,躺在床上的时候陈乔心脏跳的很快,医生告诉她不用紧张,可是她还是止不住地抖,脸一下子就烫的不行。
扫描仪在自己肚子上揉来揉去,偶尔停下,按的很重,陈乔就用脚使劲蹬住床。结束的时候,她看到黑色的病床上有两个窝。
拿了结果去给医生看,结果没什么事,吃药调理。开了药,陈乔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走出医院,太阳有点晒,陈乔脸色苍白,像在牢里关了几年的犯人,不太适应这光明。
不过,陈乔还是舒了一大口气。
你看,我自己吃药就能调理好的。
陈乔回去的路上闻到了一阵桂花香,还是前几天才有人刚告诉她那是桂花香。她也不敢使劲吸一口,怕太甜,呛到自己。就像对待张宇,她从来不敢一下子向他索要太多温柔,她以为一点一滴才能细水长流。自己如履薄冰地守护着一方天地,极尽心血,盼望着能生根开花,结果还是被放弃。
陈乔走在阳光里,咬咬唇,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