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强压下的反弹
下班前陆主任又给林小米一个任务，采访一个作家，可资料上却没有地址，也没有电话。
“陆主任，这个没有地址，也没有电话，怎么找这个人？”林小米把头抬起来发问。
“他跟寒青很熟，你叫寒青帮忙说一下。”陆主任一脸的笑意。
林小米的脸色马上转成了阴，这也太……虽然寒青对她很亲密，但从草原回来后，寒青就没有和自己联系过。林小米也不清楚寒青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肯定就是不想再上八卦报了。正在这时，林小米的手机响了，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寒青两个字。陆主任也看到了，然后笑着走开了。寒青在电话里又是命令式的口气，“丫头，下班后到我家过来奥，我叫人来接你了。”林小米无比地郁闷挂掉电话。
“你完了，主任把你当成对付寒青专用了。”文文马上八卦地探过头去。
“这是个什么人啊？”林小米把手里的资料翻了个遍，上面只有这个人一大串的作品名和一个笔名叫一笛，其他的一点介绍都没有。
“这个人比寒青可难弄多了，寒青是不喜欢人打扰。这个人除了他自己，根本不喜欢人，是谁都讨厌。自负，怪僻，清高，还有人传说他是同性恋。据说从出名到现在，一次采访都没有接受过，有传说他的助理就是他的情人。”
“我下班了。”林小米把资料扔到桌子上，什么人嘛，作家了不起，还同性恋。
“你不带回去找你家那个帮忙啊？”文文在后面叫道。
“我是实习记者好不好，不是实习公关。”林小米气乎乎拎起了包，头也不回出了办公室。
走到楼下就看到上次那辆车停在门口，上车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寒青家里。意外的是寒青家里竟然很热闹，四五个人围着沙发正在高谈阔论。见林小米进来，寒青招手把她拉到自己边上，一一替她介绍，里面竟然有个人叫一笛。林小米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是这里的作家都这么年轻？那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白衬衫外面一件米色的开衫款毛衣，扣子没有扣，随意敞开着，下身一条很浅蓝色的牛仔裤，完全是副居家男人的样子。寒青介绍到他时，他还很随和地笑着朝林小米挥了挥手，还问她要不要拿在手里的桃子，完全不是文文口中那个怪僻、自负、清高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写了很多书的一笛老师啊？”林小米顺着他的话接了一句。
“是啊，不过你别叫我老师，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或者亲密点可以叫笛？”一笛抬眼看去，清汤挂面的脸蛋上有双看上去非常无辜的眼睛，这样的女孩确实是寒青喜欢的类型。
“滚，当我空气啊。”寒青把手搭到林小米肩上。
“哈哈，我无所谓，你哪里骗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笛耸了耸肩，双手一摊。
“没句正经，别理他。”寒青向林小米介绍另外在座的几个，安怡、米饭、大宝，职业都是文字工作，不过不像他和一笛那么有名。当然林小米很八卦找了一圈，没有文文口中说的一笛那个情人的男助理。
晚餐时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了半杯红酒，第一次碰杯，很斯文，只是浅酌了一口。不过晚饭过一半后，他们便开始频频碰杯。林小米也被灌进不少酒，借口去洗手间跑到阳台上，想吹吹风散散酒气。“喝多啦？”后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啊，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林小米转过头淡淡一笑。
“真是个乖宝宝，你做哪一行的？”一笛走到林小米边上点了根烟，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一闪一灭。
“在电视台实习记者。”林小米想起临走前主任交待的事，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借机可以跟他提一下。
“奥，怪不得，我说他最近怎么频频出新闻呢。”一笛点了点头，怪不得寒青连饭店都不敢去了。
“他们说你从来不接受采访？”林小米试探性地开口。
“你不会想说对我有兴趣吧？”一笛马上猜到林小米的用意。
“要是真让你说中了呢？”林小米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一笛有和寒青一样超敏锐的洞察力，还是自己实在是不太会说话，竟然一下就被他点中了。
“和记者合作，往往让我们死得很难看。你明明说得是东，到他笔下，就变成西了。”一笛微微摇了摇头。
“要是我很老实让你过目过再发呢？”林小米不死心又追了一句。。
“不是我不给寒青这个面子，我从十八岁出第一本书起，这三十年来，就再也没有接受过采访，该告诉世人的，我都写出来了。明白我意思吗？”一笛朝黑暗中吐了个烟圈，圆形的小圈在空气扭了两下，然后慢慢消失了。
“明白。”林小米点点头没有再纠于采访的事。她在心里盘算着十八岁，三十年，那不是快五十岁了，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呢？寒青五十岁，眼角连个鱼尾纹都没有，这里的光阴似乎太慷慨了，把每个人的青春都定格的那么长。
“哎，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干什么？快点过来。”餐厅里声音传过来，一笛和林小米回到了餐桌上。然后林小米又被灌了好酒，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映入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
“醒了？”耳边有个声音传来，林小米转过头，惊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寒青怀里。
“啊……你……我们没事吧？”林小米顾不得头痛，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好像还是完整的。
“你想有点什么事？”寒青坐起身来把头伸到了林小米的耳边戏语。
“我……”林小米的脸马上红到脖子根，手下意识推开了寒青。
“我不知道你这么容易喝醉，放心趁人之危的事我不会做。”寒青感觉到林小米的抗拒，松开了手。
“我不记得了……”林小米竭力回想昨天的事，却觉得头痛得好像要炸开一样。她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喝了很多酒，然后有人来抢她的杯子，后来好像还哭了，叫阳阳，叫爸爸，叫妈妈，她好像是拿着电话哭的……
“我手机呢？”想到电话，林小米有种不好的预感升上来，转过身去找自己的手机。
“这里，昨天纪梵打电话给你，我替你跟他说了，你晚上住我这里。”寒青把林小米的手机递过去。
林小米有种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接过手机在通话纪录中，果然看到九点多纪梵给她打过电话。
“去洗个澡吧。”寒青轻轻拍了拍林小米的肩膀走出去，把空间让给了她。林小米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寒青正在餐桌边等她。
“我昨天是不是很失态？”林小米坐在餐桌边上如坐针毡的感觉。
“是啊，抱着我又哭又叫的。”寒青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林小米郁闷无比，其实她想问问自己有没有乱说话，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一笛下午就回去了，你别为难他了，工作上的事，不要利用私人的感情好不好？或者我给你换个地方去实习？”寒青伸出手替林小米把掉下来的头发放到了耳朵后面。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跟他提了一下。”林小米马上摇了摇头，从寒青口里说出来的利用两个字让她不由地有种心寒的感觉。
“好，不提他，今天晚上过来吗？”
“不来。”林小米马上摇了摇头。
“那随便你，我明天去趟越州，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回来。你记得乖乖的，下次不许喝这么多酒。”
“奥。”林小米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不会反抗，哪怕是寒青的误解，她也不会为自己解释。心寒或是心痛这种事，她早已学会了自己一个人躲藏起来默默承受。
午饭后寒青把林小米送到电视台门外就离开了。林小米上楼的踩着猫步悄悄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你跑哪去了，上午陆老大问起你了。”文文又不知道从哪跑出来。
“有没有说什么事啊？”林小米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不过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哎，你上午到底跑哪去了？还手机关机，纪梵也来问过。他们说昨天有人把你接走，寒青吧？不会晚上太辛苦起不来吧？”文文的一脸的坏笑。
“你胡说什么啊。”林小米板起了脸，然后又追问了一句：“纪梵也来过？”
“嗯，他也阴着个脸，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我哪敢得罪他啊。”林小米轻声嘀咕了句。
“小米，你跟一笛那个作家联系上了吗？”陆主任不知道何时笑容可掬站在两人位置前面，文文见状立马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没有，我找不到他。”林小米站起来，把文件夹重新递了回去。
“不是，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寒青，跟他说一下，不就一个电话的事嘛。”陆主任一副笑面虎的表情。
“你自己打给寒青吧。”林小米把文件夹放到屏风架子上，自顾自坐下了。
“你……小米，你还只是个实习记者，怎么架子好像比我还大。一个上午没人影，连个交待也没一声。”陆主任的脸色拉了下来。
“我……反正这事我干不了。”林小米似乎从来没有反抗过什么，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妥协，也许是因为寒青那利用两个字，也许是因为文文说纪梵来找过她。
“你，不就是叫你打一电话，有这么难吗？”
“猪记者１１号。”林小米想起寒青给她讲的那个笑话，轻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陆主任一时没有听清楚，板起脸又追问了一句。
林小米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加大的声音朝陆主任喊道：“猪记者１１号。有你这样当上司的吗？比猪还不如。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用女员工打头阵死缠烂打，你要不要脸啊？寒青骂你是猪已经客气了，你比猪还没品。拿猪和你比，简直是污辱猪的人品。你干嘛不去当老鸨开妓院，还是你以前开过没人光顾……”林小米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被吓到了，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工作望着两人。林小米看到坐在她不远处的张伦表情从偷笑变成脸色刷白，还朝她打着手势示意她停止。
“你的实习报告别到我这里来拿了。”陆主任黑着脸回了办公室。
“不拿就不拿，有什么了不起啊。”林小米抓起了包包冲出办公室，也不管文文在后面朝她一遍一遍喊着“小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