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不易,文者自负
《兰台别记》(十七)一场天灾“照亮”两位知县的“良知”
明朝中后开始,虽然社会生产力在发展,但万历年间三场“万历三大征”战争,消耗巨大国家财力,赋税沉重,人民苦不堪言。如果再遇上天灾,庄稼绝产,百姓更加无以度日,社会流民塞路,饿殍满地、易子相食的悲剧。所以自古“粮食安全”就是国家最大问题、百姓头顶大事。天灾时地方遇上一个 “好知县”,本县百姓还是有福气的,如果只会溜须拍马写文字,百姓死亡就是大增。以史为鉴,用万历二十七年旱灾,看平原人民的“福祸相依”。
明代万历二十七(即1599年)注定也是不寻常的一年,在朝鲜战场历经八年之久“抗倭战争”终于落幕,虽明军与朝鲜郡以胜利者结束,但也付出沉重社会代价,也就这年《平原县志》在“灾祥”篇中,记载:万历二十七年旱螣,就是大旱因起一种飞虫,专吃庄稼。二十八年大饥。
先看当年的知县周汝观,平时写诗写景都可以,万历版《平原县志》留下他不少“平原八景”之作,即使在乾隆版也留下好几首,但遇见灾祥时,束手无策,出城溜圈祈祷。看原文
《己亥年岁饥秋郊即事二首》,明知县周汝观
晨星驱款段,落日照寒衣。
渐见牛羊出,翻邻鸿雁飞。
恒旸伤岁稼,多螣荐民饯。
拯捄惭无策,临风泪一挥。
苍烟散秋陇,新雨湿荒村。
有卖期明稔,无禾足夜飧。
周正宽粟帛,汉税急难豚。
伫立望南北,平沙昼欲昏。
己亥年,即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螣:吃青苗的害虫。
从这情景中看出庄稼几乎可以颗粒无收,已经出现饥荒了,百姓开始流离失所,他还想着今税收是无法完成了。前首诗的心态是他束手无策“拯捄惭无策,临风泪一挥”;后首诗措施是他只能是“伫立望南北,平沙昼欲昏”。他也只能努力找门路离开这是非之地“明年一定是大饥荒”,所以他二十七年底就调离平原县升任南京刑部主事。
我们也看下周汝观的简历:周汝观,原名:周应异:浙江鄞县人。在浙江《鄞县志》中记载:万历四年举人。万历十八年周汝观在湘乡县任教谕协助知县揭士奇完成万历版《湘乡县县志》。万历二十三年四月上任。升南京刑部主事;万历三十六年,周汝观升为云南粮储道副使。万历四十年,以云南参议身份病退。
如果看周汝观一生也算出奇,是由一名贡生而一路升迁至云南参议(从四品),也算显赫,但问题是查看《鄞县志》,好多人即使官职不高的也有传记,而他之字没有,也说明一定的问题。
这场大饥荒在万历二十七年秋只是开始,正真艰难是二十八年春夏的艰难。再看继任者平原知县---刘仪凤。其简历:刘仪凤:陕西盩厔人,万历十三年乙酉科举人,万历二十八年任,期满万历三十年调江宁知县。累至州府通判。《盩厔县志》有其传记,与其兄刘来凤,并称“双凤”。
刘仪凤在灾情面前积极勘察灾情,旱灾奔走,偶遇大雨而喜,转遇冰雹水患又转忧伤,都在现场实际反映出来,三年期间始终关心百姓疾苦,喜怒哀乐皆反映在诗歌之中。
《按禹城商河旱灾》
矿税方多事,雨暘又爽期。
蒸民嗟散乱,廊庙未全知。
此诗虽然只有四句二十字的五言绝句,但他说出一位知心的“良知”话,三两句说:明王朝不断增加各种赋税,但庄稼地里本应该到下雨的时候缺无雨,旱灾使得庄稼绝收。百姓都各处逃荒,像蒸发了一样。第四句话才是核心“廊庙未全知”。他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话,体现一个地方官员“良知”:那些占据庙堂的王侯大臣,身居要职高官,你们根本不知道底层实际的“灾情”,还在摊牌赋税,国家已经到危险的边缘。
在明末平原知县黄景华等人编纂的《平原续志》中记载最后一句则是“何日报君知”,这倒装句,应是“什么时间君王看到我奏报”。也是尽心职守上报朝廷。
根据《平原县志》“灾祥”篇中记载是:万历二十七旱、二十八年大饥,二十九年復大旱。
《德州归途喜雨》
如注復如倾,倐然沟浍盈。
鸿垆减虐焰,黎庶动懽声。
堤陌草花润,郊原禾黍荣。
丰登占岁稔,大有兆秋成。
抚字益能原,催科愈觉轻。
年来应奏绩,籍手亩康平。
这是首诗五言排律,是作者从德州归来,途中遇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内心的欢喜,希望当年是个好年景。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在明代《平原续志》版本还有二首诗反映灾情翻转。
淫雨意如何,桑田麦海沱。
荒村迷古道,野渡障烟波。
水色天光映,年华时事讹。
民生已䧟溺,何苦又催科。
这是在水灾后,人们又陷入疾苦,最后一句发出“良知”心问“民生已䧟溺,何苦又催科”。
《德平冰雹水相继为灾,两奉剳按之》,长魁、禹功本县之乡名也,
策马按长魁,禹功业巳灰。
冰痕见坠叶,雹迹带残荄。
水注郊原横,雨余乡井颓。
天心如有意,仁爱几时回。
这是在冰雹过后去受灾乡下(即长魁、禹功两地)去勘察灾情之时,写诗文,说明勤政爱民,在那里明末社会动荡、天灾不断的年代,这就是好官,与后来去江宁县为官留下的“声名”是一致的。
本人:刘涛,笔名:南雁北望,古诗文爱好者,家乡文化的整理者,平原县乡土文化的传播者。以清代乾隆版《重修平原县志》以及万历版《恩县志》为基础选材,保留原文风貌,只做标注,以及配置重要.文献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