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们出去散步吧!”我如是说道。绢子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窗外,又看看我,随后淡淡的说道:“下雨了。”我微笑着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并没有说话。片刻后,绢子彻底将书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那就出去走走吧!”我激动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嬉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
绢子穿了一件天蓝色的卫衣,很衬她,也很衬这天气;我选择了一件米色的高领衫,绢子说这衣服显瘦。雨不算大,我们没有打伞;这大概也算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和她都很喜欢下雨天,是那种无法描述的喜欢;每到下雨天我们总要出去走走,是习惯,也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绢子原本是不喜欢下雨天的,可是她说因为我会在下雨天出现,所以她便也喜欢上了下雨天。
雨,又轻又凉,滴落在身上的时候都刻满了温柔。我和绢子手牵着手走在老城区的街头,就像儿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路边的积水,在裤脚处开出了一朵朵小花。起初,我和绢子并没有说话;我们之间本也无需太多的语言,大多数时候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思。后来,绢子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湿了整只的鞋;她停下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孩童的天真,我也跟着一起笑。“我们来踩水坑吧!”我们一起说道。
脱掉鞋子,挽起裤脚;我们用力地踩进路边的水坑,溅起大朵大朵的花。冰冰凉凉的雨水混合着沙石泥土,从脚掌处传来了别样的感觉;引得我和绢子咯咯笑着不停。头发与肩膀早已变得潮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却无半分的不适。恍恍惚惚的,在不成熟的戏笑声中,时光似乎倒回了十几年前的夏天。旁人向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我和绢子却不以为意,只觉得他们太过呆板无趣,这样有趣的日子里,只顾着低头赶路。
雨下了很久,直到黄昏降临,也未曾停歇。
我和绢子坐在马路边,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鞋子上满是泥土,手里还握着半听啤酒。我对绢子举杯,绢子随意的抬起手与我碰杯;又喝了几口酒,绢子道:“痛快!真痛快!”我点了点头附和着:“每天都能这么痛快就好了!”绢子用力推我,我也去推她,她笑骂:“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们又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我拍了拍绢子的肩,问道:“真去上海那边呀?”绢子仰头喝尽最后一口酒,用力将易拉罐抛向远处;易拉罐落在地上,又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停在了马路对面。她说道:“嗯,去做我的春秋大梦。”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对着绢子的脚踢了几下,说:“嘚嘞!我也不劝你,你爱滚哪就滚哪去!”绢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说道:“你也得趁着年轻做做梦!”
天色黑了,雨还是没有停,我猜想今夜是不会停了。我和绢子继续顶着雨,在城市里闲逛。绢子问:“你说,上海也有这样的雨吗?”我摇了摇头,说:“上海有没有这样的雨,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上海没有像我这样和你犯傻的人。”绢子“噗嗤”的笑了一声,那手指戳了戳我的胳膊说:“你摸着良心说,是谁陪谁犯傻啊!”我朝前跑了几步,朗声说道:“就是我陪你!”“你给我站住!”卷子怒笑着追上来。雨,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敲着欢快的鼓。
我们就这样嬉闹着,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几时停的,我和绢子却谁也说不上来。我们回到我的家,绢子瘫坐在沙发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身体由内而外散发着寒气。我又递给绢子一条干毛巾,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擦干了,快点滚蛋!”绢子结果毛巾,胡乱的揉搓着头发,说道:“行,我抓紧时间滚蛋,可你别忘了去看我。”我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说:“我这个人好吃懒做惯了,看情况吧!”绢子将毛巾甩到我身上,恶狠狠的说:“你要是不去,我就请小鬼儿抓你去!”
绢子走了,我送她到了火车站;又目送着火车带着她和她的梦驶向远方。我回到家,也收拾起了行李。我想,绢子说的对:我得趁着还年轻,去做做梦;管他荒不荒唐,痛快就对了。我会去找绢子的,不过要等到我把梦做完的时候。希望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还会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我们还会在雨中漫步,还回去踩道边积了雨水的路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