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的
元宵节了,看不见月亮,阴天的晚上,有些许的年味。当今社会和过去的年代不一样了,物质越丰富的年代,精神越乏味。物质越贫穷年味越足。记得小时候,鞭炮没有现在这么响,那时候也没有礼花弹,小小的一挂鞭炮就能使心灵得到极大的满足,香头一样粗,一指长的三百响,能噼里啪啦响很长时间,大概是一种心理学时间,的确,那时的生产工艺和现在不同,纸卷的黑火药引信比较长,鞭炮个体连接距离远,间歇时间长,给人留下的欣赏时空开阔,也似乎体现了当时人的生存状态,没有太大的生存竞争,攀比心不那么强烈,尽管物质匮乏,但是照样年味十足。现在的鞭炮声,听起来局促霸道,响声急了,听不出个体的发声,一阵风似的,来的快,去的急,仿佛有什么要紧事,来去匆匆,倏忽即逝。就像现代人的心理,充满了竞争,攀比。有点像农民盖房子,你盖一层,我盖一层半,他盖两层,后面的一看,就盖上两层半了,再后面的一家人,干脆三层。看看谁的房大,谁的房子高。我说的是真的,农村的人都知道的,谁的房子建的晚,谁的房子建的高。一家有个五六口人在一起住,那绝对是大户人家了。看遍一道街,高门大院,实际院落里就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年轻人都城里打工去了,小孩子在学校,上幼儿园的小孩儿每天还能回家,小学,初中干脆住校了,高中,大学的就不用说了。二三十岁的人那有常年呆在家里的,成家后,添了小孩儿,等小孩儿回跑了,就叫给小孩儿的爷爷奶奶看护,自己进城打工挣钱了。日子过得就像这新年的鞭炮没有一点闲空。
元宵节毕竟是小年,很少有人放礼花弹,刚说,就听到不远处响了清脆的几声,大概是村里那个卖炮的,又有一家响,比之前的霸道多了,很响。说话间,停止了。礼花弹给人的感觉是,进行时隆重热闹,停息了无限寂寥。所谓辉煌只是短暂,安静才是常态,犹如人生。远处爆了一声很洪亮的爆竹传出好远的回声。再远处,有些渺茫的声音,空间大的时候,远处的事物变得似乎不那么真实了,就像山水画里的远山的影子,虚无缥缈,而切近的感觉又不能太隆重,否则,人会产生压抑感。忽然想起村子里的高音喇叭,十个铁家伙装在一个三层楼高的 钢铁架子上,嘴巴吵天,看样子要和老天爷干架子,村干部哪天有了什么上级指示,譬如清扫街道,打黑除恶,嘴对着麦克风一吹,铁架子上的那十个更大的嘴巴就会更响亮的传出能量巨大的分贝,那架势,就连上帝也得干拜下风。反正我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那玩意儿,屋里哇啦的讨人嫌。有理不在言高,这话说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且尽人皆知,难道肉喇叭不知道吗?
信息时代,信息传递方式早已改变,还弄这么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东西,还架得那么高。
好多事物都改变了,唯有喇叭这个东西非但没有消失,而且,发扬光大了,收破烂的,卖酱油醋的,卖豆腐的,买水果的,一般做小买卖的人都用喇叭,但是,音量不太大。农村干部也用喇叭,还多,音量大,如果把买卖人用的喇叭比作二踢脚,那村干部的大喇叭简直就是原子弹了,那家伙一叫,实在烦人。
世间万物都有一兴一衰,我就纳闷,楼市和大喇叭怎么只兴不败呢?喇叭吵得人心烦,楼价涨得人心慌。烦归烦,慌归慌,人们日子照样过得兴致勃勃。由此想到国民的信仰,我们实在是庄周的信徒,而非孔子的门生,尽管孔子学院办遍了全世界。有人口头禅,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不如高高兴兴过一天。道理再明晰不过了,谁能一生践行真是福气不浅。说着好说,做着难做,如果人人都那样,企不是天下太平,幸福万家了吗。
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愤青了。这个不好,那怎么样才好呀?我又不是你,你又不是他,人总是不会一样的。忽然想起日本有个作家说的一句话:能在相同的事物里,看到不同于他人的风景,感受到不同于他人的情境,讲出不同于他人的语句,才能写出不同于他人的自己的故事。
人生是一部大书,每个人的故事只有自己去完成,谁也替代不了。
晚上八点四十分了,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几声鞭炮声,瞬间即逝。云开了,有些雾气,一轮明月升上夜空,又是一阵鞭炮声,瞬间又息了,四周又寂静下来,东边公路上隐约的汽车马达声此刻显得有些遥远。转眼看见床边墙上挂着一副字,康熙御笔,天下第一福的福字。我不懂书法,也看不见出这个福字写的怎么好。掀开这副字,后面是一张1982年的画,画的是北方雪原上,一个戴着羊皮帽子,身穿红色羊皮袄的儿童,身背猎枪,身边站着一只猎犬。画的名字叫:童猎。1982年,那时我16岁,至今为止整整37年了。时光易逝,岁月蹉跎,画还是那张画,房子还是那座房子,我还是我。只是画上的尘土一年一年有37年了,当年的新房子,现在已成了老屋了,我的子女也比我当你大了快一倍了。画上的猎童永远都长不大,绘画是艺术,而世上只有她是可以永生的。某些宗教和技术都会衰老,唯有艺术永远年青,唐诗宋词,千古传唱,历久弥新。
不写了,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