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105天,我用了83天的时间来接受你离开我的事实,时间用它运动过的轨迹告诉我,被生死捉弄的人无论你在怎么哭喊都无济于事,留下的只是悲哀的回声,不凡,我终于明白,你我肉体凡胎怎能跨过生离死别。
如果你不选择帮我追回被抢钱包里有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的照片,我们结婚的请柬现在已经送到每个朋友的手中了吧。
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天让你毕生难忘,它也许是莫大的喜悦,像光芒足以照亮你的余生,亦或是巨大的疼痛,锋利并且冗长,让你被动的记忆着感受着疼痛。不凡,我想过要恨你,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去体会那天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冬至日,你带我去吃深巷的水饺,你说我们不能落下任何一个节日,进店的时候胖胖的老板娘笑着和你招呼,邻桌的小姑娘跑到我们桌边拽你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喊你叔叔,你伸出手来把小姑娘垂在耳边的头发掖到耳后,温柔的样子让我忽然想也有这样一个浑身奶糖气味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妈妈过来柔声道歉说孩子淘气看见帅叔叔就忍不住上前打招呼,你转过头来冲我笑,眼中还有未化开的温柔,你说真可爱,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花,你让我在路口等你,你去买带给云歌的甜点,我等的无聊便从背包里拿出钱包,想着也要将我们为庆祝度过七年之痒拍的照片放进去,我看的出神,后面有个戴着帽子的人冲上来抢走了我的钱包,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你从马路对面跑来,我急得大哭,我的钱包被抢,里面有爷爷的照片。你说,等我,我给你找回来。
我站在路口等了你三个小时,寒风里我冻得发抖,雪越下越大,我不停的给你打电话,我想告诉你,没关系,找不回来也没关系,我还有你。电话接通后陌生的声线让我觉得恐惧,电话里说死者和案发现场。不凡,你知道吗,我赶到时你就像每次装睡时一样,躺在那里张开手臂,雪花把你的头发染成了白色,像电视里无家可归的老人。我说不凡你醒醒,地上凉,我们回家睡好不好,不凡我不要再玩这种游戏了,我认输,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可是你一声都没有回答我,你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周遭一片雪白,你冰凉的体温猛烈的刺激着我的神经,僵硬的感觉让我觉得恐惧,不凡,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以前我老是告诉你我从小的愿望是做一名警察,可是愿望终究还是愿望,但是让我坐一次警车我就满足了。每次你都会告诉我说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要教他武术,让他长大了去做警察,然后开警车送我上班,我笑你说那是滥用职权,怎么能让我的儿子做那种事。不凡,那是我第一次坐警车,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坐在警车上,警笛在我的头顶轰鸣,我所有的情感都被警笛声淹没了,一切都像是一幅巨大的幻象在我面前,有人说,姑娘你别太难过,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做。还有人说,好可怜。所有的情绪都变的迟钝,我没办法哭也没办法笑。不凡,那应该是一场梦吧,你一定是自己跑回家了,我偷吃冰激凌的时候你会出来阻止我的,早上你一定会喊我起床,可是不凡,冰箱里的冰激凌我都吃光了,你没有出现,我上班要迟到了你的声音也没有响起。我睡了三天三夜,我想也许我下次醒来时你会在旁边告诉我噩梦不要怕,我在。我梦见了轰鸣的警笛,梦见了飘雪的极地,却唯独没有梦见你。
不凡,你的葬礼来了好多人,可是,你不是说过这些人会是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吗。
不凡,你走后的第十天云歌来了,她让我清醒,她告诉我说你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抱着我哭,说不要吓我,她没有了哥哥,不能再没有我。我知道你一定没有离开,你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我一定会找到你不凡。
你离开的第三十五天,我去了A大。我又回到了我们相遇的那间教室,不凡,其实七年前的那个晚上我是故意留在你负责的那间教室里的,我一直知道你,你叫吕不凡,经济学院金融学专业三班的团支书,B楼 三楼层左边的四间教室是你负责,而你习惯在左起第一间教室里看书。认识你是在大二上学期的假面舞会,我被舍友拉去,嘈杂的音乐声充斥着耳膜,无奈舍友的苦苦哀求让我一定不要走,便想找个人少的角落等待舞会的结束,不凡,人潮汹涌我只看到了你,坐在角落里的你安静的和这环境格格不入,我猜你一定也是不喜这嘈杂的热闹,也许也是因为朋友的苦苦哀求才到这喧闹的场合,你戴着银灰色的面具,昏暗的灯光下你像一个彩色的迷吸引着我,有个漂亮的女生过来找你,她喊你的名字,虽然人声和音乐声格外嘈杂但我还是听到了“吕不凡”。晚会结束后我便托朋友打听关于你的消息,我扒出了你的所有消息,最让我开心的是你没有女朋友。本打算去你常去的那间教室,想着时间久了自然会认识,却没有想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你坐在我前面看着我,你说梁思静,我惊讶的抬头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你好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被我压褶的书页,我懊恼不已,怎么这么不完美的相遇。你说看我睡得太香怕把我喊醒之后遭到报复,我说怎么会,我只有魅力,没有杀伤力。你瞬间失语,我直直的看着你,你笑笑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宿舍。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从那次不完美的相遇开始我们遇见的次数越来越多,跑步的时候你会从后面跑上来,做完兼职你刚好从旁边的咖啡店里走出,去图书馆还书的时候发现你借了和我同样的书,在一起之后你说那些巧合的相遇都是你故意的接近,我追着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你说,我在教室睡着的那一晚,你第一次见有个女生在睡梦中都能笑出声来,而且还是趴在桌子上,那得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不凡我梦中都笑出声来是因为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就会遇见你呀,你说坚强而明媚的女子都该拥有这尘世最珍贵的幸福,你愿意给我这弥足的珍贵,不凡,我都忘了告诉你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感动。
我坐在那间教室里回想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间让我觉得恍惚,有时觉得你还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转过身来却再也找不到你了。
在你离开的第四十九天我去了大理,带了那条去年冬天为你织的围巾,你格外的喜欢,你总是说,这条围巾是我可以成为贤妻良母的最好的证明。我去了转角的那家梅子酒吧,酒吧老板叫八戒,八戒不姓猪,姓于,真名叫于向阳,名字纯情的像个八九岁的孩子,他说是早年干多了荒唐的事情,一朝悔悟遁入空门幸得师傅赐此名,以此告诫自己的一生。八戒问我你怎么没来,他还是很不服气上次酒吧的拼酒比赛他被你喝到吐,我还记得那天你也有些醉意朦胧,你说梁思静,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会发现原来我也可以不孤单,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不凡,我们像是两个在中途迷路的孩子好不容易在不知前路的道路上遇见了彼此,填补了各自生命中的空白,是因为有了彼此才更加的确信这尘世中也会有那弥足珍贵的幸福。我不知怎么去回答八戒,他提起你的名字时我的心里像生出了锋利的冰凌,刺痛的感觉让我明白,不凡,你终于融入进了我的生命,成为了一种让我疼痛的生理反应。我走过了无数条我们曾一起走过的街道,我又去丽江,去了青海,去了每一个我们曾一同走过的城市,可是走到哪里都没有你。
去年秋天你说要带我去南京看满街的梧桐,最后却因为云歌生病住院没有去成,在青海停留了半月之久后我便踏上了去南京的列车。也许是火车上的暖气开的太足了,坐下不久就感觉昏昏沉沉的,不凡,坐在我对面穿军装的男生跟你好像,是不是上天看我可怜把你又还给我了,他坐在我的斜对面靠近过道的座位,座位上坐着腰板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注视着前方,不凡,是你吗,为什么这么近的距离都不看我一眼,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了吧,所以扭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不凡,那就是你吧,不然为什么连眼睛笑起来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不凡,你冲我一笑,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所有掩藏起来的悲伤再看见那个微笑的那一刻全部都土崩瓦解了,可是我把你吓到了吧,你惊慌失措的看着一直盯着你哭的我,不知该安慰还是置之不理,终于你还是站起来了,走到了我的面前,不凡,万水千山我还是找到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一次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可是拉着你的手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不安,你一副完全不记得我的样子,你说我是长得像你的哪位朋友,你极力的想推掉我死死拽着你的手,旁边的阿姨也许是看我哭的太惨,把我旁边的座位然给了你,你坐下来柔声告诉我说,不要哭了,我不走。不凡,你离开的这两个月里是我第一次能走这么快的入眠,靠在你的肩膀,像是找到了最后的归宿。
下了火车之后你说我的眼睛肿的和核桃一样,你带我去茶南街,请我吃鸭血粉丝,你说这么多年最想念的就是这个味道,可是不凡,我记得你是极讨厌辣椒的,吃完饭你带我来到了一家古香古色的宾馆,你说洗个热水澡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会好起来。我怕你像上一次一样决绝的离开,我央求你不要走,我很快就出来,你柔声答应,我出来的时候看你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是你太累了吧,陪我走了一天,我从沙发上拿起毯子盖到你的身上,把手放到你的手心里在你的旁边也睡去,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宾馆的床上,你趴在床边还在沉睡,看你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便觉得安心。
冬日的南京,有着别样的风情,纤细的雪花从空中徐徐落下,在六朝古都的上空翩然起舞,恍若仙境。你牵着我的手走在中山路上,我忽然想起上次我们纪念度过七年之痒拍的照片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这次来南京还好我随身带着,我把照片拿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你脸上的笑容全都不见了,不凡你是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没有关系,我一件一件的讲给你听。大四快毕业的那一年你参加院里的告别篮球赛把腿摔伤了,住了一个月的院,到医院看你的时候你的腿上绑着绷带,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或许是因为疼痛脸格外的苍白,你是被我的哭声给惊醒的,你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你说你自己都没有哭我怎么先哭起来了,你看我哭个不停果断的用嘴堵住了我的嘴,你抱着我安慰我说没关系,一点都不疼,过几天就可以背着我跑了。还有刚毕业那会,我们租住在一个地下室里,你一直那么优秀还没毕业就和一家企业签了合同,我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好吃不下饭还变着法的找你麻烦,你从来都没有凶过我一句,你穿着叮当猫的睡衣哄我吃饭,陪我找工作,那么多难熬的日子都是因为有你我才坚持到现在。不凡,你为什么哭了,那么多故事讲起来都觉得甜蜜,不凡,我看见你眼角的泪水滑下来了。你说不要说了你都记得,流泪只是觉得感动,你让我先回到住的地方,你出去一趟立马就回来。我在宾馆里等你到很晚你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束玫瑰花。你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冒充了你的不凡这么久,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天你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初次见面抱着你哭的女孩,如果可以你也愿意一辈子做我的不凡,可是我讲给你听的那些故事让你感觉到罪恶,他不是我的不凡,他叫乔宇,遇见我的那趟列差是退伍回家,他是一名军人,他说觉得这种作为配不上一个军人的光明磊落,所以向我道歉,他说对不起,可他愿意做第二个不凡陪在我的身边。
所有的一切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迷雾,他的一番话生生的把这迷雾撕开了缺口,我看见了迷雾里自己的狼狈和痴傻,不凡,对不起,我怎么可以把他当成是你。我和乔宇说对不起,跟他讲了我们的故事,故事讲完后跟他说了再见。
不凡我又回到了那个我们曾经为我们的未来一起努力的地方,我们曾设想过的无数种美好的未来,我都会一一去完成。
不凡,这是你离开我的第83天。
不凡,这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你。
此生的梁思静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吕不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