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的葡萄早已熟透,因无人采摘,便也松开了茎叶,颗颗滚落到地上。阿婆的猫儿半眯着眼,沐浴着阳光,慵懒地摇着尾巴,将那几个葡萄“玩弄于鼓掌之间”。
阿悄坐在半米墙上,嘴角衔着半截枯黄的狗尾草,抬头望着天空,一行大雁恰好飞过,阿悄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声。
说到阿悄,他是一个村里人都可怜的娃儿,他爹在阿悄出生的那日出车祸去世了,大家都说阿悄克死了他爹,阿悄的娘也受不了这种苦日子,在阿悄满月后没几天就走了,阿悄从小跟着阿婆相依为命。听阿婆说过,她以前是地主家的女儿,在村里也算个“有钱人家”,但后来家族没落,父亲遭了批斗,母亲带着小小的阿婆逃了,来到了现在的这个村子,后来阿婆长大,嫁了当地的一个木匠,也就是阿悄的爷爷,奶奶是个不幸却又有幸的人,爷爷对阿婆很好,阿婆也为木匠生了个儿子,就是阿悄的爹,也算是给木匠家传宗接代了。现在他爹去了,留下个独苗跟阿婆生活,阿婆思想必不落后,她拿出了家底,拼命地给阿悄吃好穿好,让他去念书,照阿婆的说就是:“娃儿啊,以前没条件,你爹没好好上学,但你不一样,有了上学的条件,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阿婆就心满意足了……”当时的阿悄没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阿婆的腿边。
一阵狗叫声传入阿悄耳中,阿悄立刻从墙上跳下来,那是阿悄拾到的小狗欢欢的声音,欢欢一般不会叫,只有村外来人了才会叫,走到屋旁的阿悄看到门口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被欢欢堵在了大门口,接着阿婆就走了出去,走到一半的阿婆突然冲到门口,给了那女人几巴掌。阿悄瞪大了眼睛,阿婆从来不会打人,就算村里人怎么欺负阿悄,阿婆也只是说两句,今天这是怎么了。阿悄只觉得这秋日的太阳灼热的厉害,晒得背部火辣辣的疼。阿悄被太阳晒的昏昏的,听不大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看上去像是在争吵着什么。突然那个女人朝阿悄这边看过来,阿悄一溜地跑到屋内,没有再出去。
不一会儿,奶奶进来,那个女人跟在奶奶后边,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阿悄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没出声,不一会儿,他就睡熟了。阿悄做了个梦,他梦见爹娘回来看他了,还给他带来了很多没见过的小玩意儿,他想看清爹娘的模样,可爹娘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阿悄急了,猛然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到了傍晚,他听见奶奶在厨房切菜的声音,比平常大了好几倍。阿悄走出房门,看见那个女人在院子里洗着衣裳,眼看那女人要抬头看过来,阿悄迅速钻入厨房,欢欢正围着奶奶的脚转圈,时不时地摇着尾巴,奶奶貌似心情不好,一脚踢开欢欢走到灶台生火,“阿婆,她是谁啊?”阿悄抱过被外婆踢的瑟瑟发抖的欢欢问道,“悄儿啊,她……是你娘”。奶奶说道,那个“娘”字是奶奶从牙缝挤出来的,阿悄只觉得背如芒刺,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像是兴奋又像是失落,阿悄无法言语。
就这样,女人住了下来,每天夜里阿悄总能听到客房内外婆的骂咧声和女人的哭声,那时候的阿悄总会把头埋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一会她们就消停了。今夜,阿悄早早就睡下了,可他始终没闭眼,阿悄在等,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她们又闹了起来,不同往日的是,她们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有茶具摔碎的声音,周围的领居也被吵了起来,时不时的咒骂几句,徐大娘的孙子也被吓得哇哇直哭,阿悄捂在被子里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