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后院里的腊梅花又要开了。果然,今天早上,粗心大意的我,就被梅香,牵引到丛丛腊梅花里。
想到未来的好多天,我会日里夜里,被腊梅香陪伴,心里,就生了许多欢喜。
曾经很久以前,腊梅只是书本上的一个存在。等到和他走在一起后,家中越来越多的诗词书籍,让我知道,作为诗歌殿堂里的座上宾,通常被文人作诗赞颂的梅大约有两类,一类梅花,属于蔷薇科,一类腊梅,属于腊梅科。
闲来无事,他喜欢侍候书里书外的花草,受他的影响,我也被带入一个全新的花草世界。春暖花开时节,经常关上店门,两人来一个说走就走的半天行。常常是,一辆轻便电动车,载着两个快乐的旧时儿童,穿梭于城里野外,林间小道。
许多不认识的花草,撞击着我的目光,而他呢,此时,却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和搭档。按照时令,他在说古聊今里,让我不知不觉,把一些有缘分的名字,存入一个不太好用的记忆,而和腊梅的不期而遇,就是其中一个忘不掉的花絮。
多年前,赶着春节,一家三口搬入新小区。都说小区的绿化到位,但寒冬腊月里,它们都已经休眠,草草一看,满眼都是光秃秃地的枝干,在楼与楼之间沉默着。我住的楼后,有一丛绿化带,里边就有好多灰秃秃的枝条,像极了乡下一些可以编制草筐的柳条子。但他,却告诉我,这就是诗词中的腊梅。
腊梅枝子,看起来,真是一种很不起眼的朴素,记得当时,我的目光,很快就挪开了,他说了一句什么,我也没有听见。
几天后,下雪了。一天晚上,他照例去店里接我回家。并且告诉我,后院里的腊梅开花了。
就是那些光秃秃的灰色枝条吗?我有点好奇。
从进小区门开始,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就被嗅觉很敏锐地扑捉到,但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劳累一天后,夜晚,是自己最放松的时候。尤其是坐在他身边,这一小段被呵护的时光,我是很享受和珍惜的。可以什么也不用去想,只用漫无目的的目光,有一搭无一搭地,去敷衍着夜空就行了。
但拐过楼角,随着香气的持久和浓郁,我忽然觉得这香气很熟悉。童年时,每逢节假集日,小小的我,总会在淡妆的母亲身边,闻到这种清幽的香气的。
这就是腊梅香吗?看看他,他笑着点点头。
我让他停下车子,想去夜晚探香梅,无奈雪地湿滑,冬夜雪后,寒风尤其刺骨,我终于退却,被他拉着,上了楼梯。
仿佛是怕我忘了它,第二天一早,和往常一样,我在厨房熬粥。此时,夜色半消,但腊梅花香,仍阵阵来袭,只是更加浓郁。我连叫他数声,竟然没有应答。我决定,待天亮下楼,前去探看梅花。
吃饭时,早一时没有瞧见的他,竟然坐在饭桌旁看书,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不过,厨房里的花香,似乎也跟着我,全聚到客厅里。坐下时,更有一缕花香,仿佛是直接从饭桌上飘出来。
看我总在咂摸,他眨巴着一双顽笑的眼睛,瞄一瞄扣在桌上的白瓷茶杯。我放下筷子,翻开它,果然,里边有几朵黄色的玲珑小花。从他的说古中,我记住了黄梅儿,据说是秦始皇时,一个爱情故事里的可怜美女。末了,他又笑着说:这三二小花,可是能让人窥知梅林的。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朵,端详一会,七八个黄色花瓣,蜡质透明,再凑近鼻子闻闻,不仅叹到:怪不得古人有“试问清芳谁第一,腊梅花冠百花香。”的诗句,果然名副其实。
真是此“始”才知腊梅香啊!
今年的腊梅花开,如我所盼,又如期到来。站在腊梅花下,回望走过的路,很庆幸有他,自己才有了一颗认识花草的心,才能在寒冷的冬天里,欣赏到一种美景,也让平淡的生活,多了一缕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