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撒网（下）

小温跟李中两人正在拉面馆吃饭。

李中手舞足蹈的比划，小温也乐的哈哈大笑。

小温道：“那地方估计不能再去了。”

李中笑着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去挨打啊？对了，你怎么今天去嘉定了？我听见你说去嘉定了，差点直接绝望。”

小温笑道：“别人给我们老总介绍了一个客户，说是做私募的，主要做国内期货市场，让我陪着一起去。”

李中问：“哦？受重用了？”

小温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我好用吧。对了，你知道这个客户怎么做么？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李中嗯了一声听下文。

小温回忆道：“去之前只知道做私募的，谈着谈着才知道，他们是做结构化的。”看李中不解，他又解释道，“就是借钱融资的。他说现在在别的期货公司的一个5000万的户，其中有2500万的优先，年息9.5%。”

李中插嘴道：“那不高啊。今天见那个陈浩，月息都是两分呢。”

小温摆摆手，示意李中继续听自己说：“那客户自己后来说漏了嘴，我们老总问他风控怎么做，他说这个问题不用我们管，他会额外准备100万，亏损到了4900万就停了。”

说完之后他看李中没有反应，又强调了一遍：“你没听懂？他连那2500的劣后也不是自己的啊。只有100万是自己的。等于是拿100万找了2500万的劣后，用2500万的劣后找到了2500万的优先，这就从100万变成了5000万。50倍的杠杆。”

李中随着小温的描述也不禁长大了嘴巴：“那这要是赔钱赔起来不是很快？”

小温摇头：“他们刚开始做肯定会做的很小心，多数会把安全垫一点点打出来，更何况，他自己也说，要先去债券或者股票上，通过固定收益把100万先挣回来。”

李中忽然来了个灵感：“你说我们要是也这么做怎么样？”

小温撇撇嘴：“别扯了，你能保证盈利？”

李中道：“不就是打安全垫么，我也会啊。你以为我在证券公司白干了5年？”

小温皱着眉头：“问题是你连100块也没有，哪里来的100万……”说到这里，他也恍然大悟，“你是说连这100万都有可能是忽悠来的。”

李中点头：“没错！假如我有水平，能忽悠，就能找来愿意出这100万的人，将来盈利分成里，我分他50%！再说了，他可以投10个100万，只要有一个分成多一点，成功了，差不多也就回本了，你们干期货的，收益率怎么也有个30%50%一年吧？”

小温一边想，一边摇头：“你说的简单，常年30%比巴菲特牛多了。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李中朝后坐着靠了靠：“是不是异想天开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还早。慢慢来吧，我总觉得这条路不是不能走。想想那时候，著名私募人士李中，多拉风。”

小温笑着道：“你想多了。还是专心的做好掮客这个有前途的本职工作吧。”

李中也笑了：“我的本职工作是大宗交易渠道经理！哦对了，明天跟那个美女培训师一起去谈大宗交易，据说她谈交易特别牛。”

小温好奇道：“你行啊，怎么勾搭上的？”

李中学着陈浩的样子甩甩头发：“勾搭？！你也勾搭一个给哥看看！哥虚心求教来的。”看小温一脸不以为然，继续追问道，“这动作帅不帅？”

小温做呕吐状。

阳光明媚，李中和李霄云并排从停车场朝写字楼大门走。一边走，李霄云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你拿着本子只管记录和听，别乱说话，别乱插嘴。带你出来不过是让你见识见识这行怎么谈事情，你要搞砸了，罪过可就大了。”

李中一脸小心谨慎：“放心吧，李老师，我肯定一言不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电梯间。

李霄云跟李中被人领着走进装修豪华的办公室。

一位4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座椅上，抬头，示意他们坐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

这是一间超级巨大的办公室，足足有上百平方。一面时巨大的整体落地窗，窗外就是美丽的黄浦江。在办公室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块高尔夫球推杆练习球洞，墙边放着两套TaylorMade的球杆。

他们三人走到沙发前，男子道：“我是沙兵。你是李小姐？幸会。”说话的时候，眼角也没朝李中扫一下。

李霄云落落大方：“没想到沙总这么年轻啊。”她看着对方略显黝黑的脸，知道那应该都是打高尔夫球晒的。

沙兵示意领他们进来的员工：“倒几杯茶。李小姐喝什么？我这里基本上什么茶都有。”后面一句话是问李霄云。

李霄云像是故意刁难道：“菊花普洱有么？”

沙兵接话道：“女孩子都喜欢喝这个么？去吧，再来两杯红茶。”

说完，就看到那名员工走了出去。

李霄云把装订着自己名片的一些资料递给沙兵：“沙总您看，这是这次减持计划书，如果您还有一些其他的要求，我可以再修改。”

沙兵接过资料，信手翻了两页，就放在茶几上：“对您这样的美女，还能有什么多余的要求提啊。”像是刚刚发现李中一样，他又问道：“这位是？”

李中连忙回答：“我叫李中。”

李霄云接过话：“他是我的助手，主要负责这个减持计划的拟定。”

沙兵不在意的点点头：“这个项目，想做的人很多，所以，说实话我也很头疼。你知道我们国企的特点，干什么事情都要讲分寸，走流程，说白了这个项目，还是要看李小姐的诚意。”

李霄云满脸堆笑：“诚意我们肯定是满满。计划书里写的非常清楚，这批限售股一共是2750万股，分三次帮您做完过桥，折扣给你们94折，我相信，满上海能给这么优惠的报价，还有实力接下这么大的单子的资金方，不会超过2家。”

沙兵听完了笑了笑：“94折确实比那些公募基金和保险的报价要优惠。上报国资委的减持方案只要不低于92折就可以。当然，李小姐应该知道，我们国企么，对于减持折扣没有那么较真，所以，这只是一方面……”

李霄云不等沙兵说完就道：“92折我们当然更欢迎，多出来的百分之二就是沙总的顾问费。”

沙兵倏地坐直了身体，语气间也没有之前的慢悠悠：“哦？”

李霄云点头：“我们是私人企业，这方面比较灵活。我们可以过现金。”

李中听到“现金”这个词，心里抽抽了一下。他在用脑子计算百分之二到底是多少钱。18块的股价，他粗粗估算，应该是小1000万。他还没从震惊里回复，就听到沙兵问道：“这数字可不小。”

李霄云微笑道：“沙总放心，我们给过比这还多的现金。当然，这也是您应得的。”

一时间三个人像是都被压抑了，房间里没有声响。

还是沙兵打破了沉默：“行，计划书我先看看，现在说那些都还早的很，我们边走边看。”说着他起身端起茶杯。

李中也学着他的样子正要喝一口，脚面就被李霄云踩了一下。

李霄云站起身道：“我们不耽误沙总您的工作了，您先看计划书，有问题随时给我电话。”说着沙兵也站了起来，李中跟着李霄云和沙兵已经走到了门口。

沙兵笑眯眯的看着李霄云：“李小姐真是精明干练，快人快语。回头我专门跟你再约时间吧。你看你的菊普也没喝，不过你这身材，不需要喝菊普保持了吧？”说完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李霄云笑着道：“习惯了。那回头等您跟我联络？”说完笑语嫣然的出了办公区的门。

进了电梯间，摁了电梯，李霄云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电梯门一开，她一步就跨了进去，李中在后头喊：“等等我啊。”

只听李霄云嘴里嘟囔：“沙兵，真是个傻……”她硬生生把那个字母给咽到了肚子里。

李中撇了撇她，没敢吱声。

亿纵投资的曹总办公室。

李霄云站在办公室中间踱步。曹总笑道：“国企领导挣钱就是容易哈。”

李霄云道：“94折应该也有做头。但是对你要求高了就，毕竟现在一天才成交100万股出头。”

曹总摇头：“这不是问题，接货前我肯定就把这个打活跃了。咱们之间还是老样子？整个项目的盈利提成给你25%？”

李霄云点点头没有开口。

曹总意味深长的道：“对这种国企领导，你的魅力那是不用提的，只要你再加把劲，90折说不定也……”

李霄云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别恶心我，我卖一次就够了。”

说完她冷着脸抓起茶几上自己的拎包就出了门。

砰的关门声，让在接水的李中吓了一跳。他看着李霄云出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