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少了一种对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把周围的事物、人都想了一遍,但,就是找不到。那似乎是一种感觉,一种很纯粹的执念。我想不到,但我确定,它一定存在,或在我的岁月里,或在我的年龄里。它一定在,一定在。
前些天,奶奶过生,全家一起去乡下。我是在乡下长大的,乡下的土地上,每一块都有我和伙伴的足迹。那时候的天空是蓝的,水是清的。那是一群野孩子的天下,亦是童年里最保贵,最珍惜的记忆。
走到村口,便发现一棵硕大的枯树,上面依稀还能看见被蚂蚁啃食的旧迹。不觉呀然一惊,便询问奶奶。奶奶说:“哦,你是说村头那棵树啊,死了,你走了后没几年就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真有点奇怪......。”奶奶嘟囔着嘴一边说一边走,等到说完,却也走远了。我望着那棵枯树,心里不禁泛起点点伤悲。从前,它是我和伙伴的朋友,我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它一定是因为我们都离开了,一棵树,哦不,一个人孤独死的,我想。
我从村头又走到桥头,这是一座石桥,已经老到看不出它的年龄,事实上,它也的确比我爷爷的年龄还大。我俯在它身上,耳朵紧挨着石面。我心想:它一定有生命的。心里这么想,耳朵仿佛传来不知谁的呼吸声,我轻轻听着,心里却在想,恩,比以前小了。想着想着,不觉泪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我舔了一下,恩,咸的...
刚一回到家,便看到一只大黄狗对着我乱叫,我惊奇的叫了一声:“大黄。”它不理我,依然对着我乱叫。奶奶出来把它赶走,看着我一动不动的,就苦笑的对我说:“这不是大黄,大黄前两年就老死了,这是我又养了的。”说完便又去忙去了,只剩我站在原地不动,就征征地呆在原地。大黄还是大黄,却不是我记忆里的大黄了。记忆里的大黄,是不会对我叫的。它只会跟着我的身后,尾巴一摇一摇的。早晚送我上学,接我下学。在以前,每个伙伴都会有一条大狗跟在身后,仿佛保护着小主人的安全,那是现在乃至以后都没有的童趣。
晚上睡觉时,奶奶从一个老到不能再老的橱柜里摸出了几个灰旧的玻璃圆球,放在我的手上,说:“娃仔,还记得这个么?”我心里微微一惊,忙问道:“奶奶,你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啊?”奶奶笑了一下,露出嘴里仅剩的几颗牙齿,说:“你以前走了没几天。我就把屋里整理了一下,翻出了你以前找不到了的许多许多东西...”没有等奶奶说完,我便从床上鲤鱼打挺般蹦了起来,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许多许多我以前都玩‘失踪’了的东西,如满身绿色的铁皮青蛙,竹蜻蜓,为数不多的弹珠,还有爷爷亲手做的弹弓。心里不禁涌起几分感动。要知道,我从小学就到城里面去读书了,隔了这么久,却还保存的好好的,心里难免有些酸酸的。
夏天的夜晚即使温度降了下来,也难免会感到几分燥热。于是我就把竹床搬到外面去,竹床是爷爷亲手做的,以前爷爷是个木匠,经常给人们打打椅子,前些年不做了,就自个在家里清闲,没事的话就喝两口子烧酒。爷爷说,这是神仙才过的日子。是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反正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对着爷爷骂:“神仙个鬼,你个糟老头还想做神仙,莫带坏了细伢子。”爷爷也不恼,只是一个劲的呵呵笑。我看着他们如孩童般的嬉闹,心里也不禁高兴起来,可又看见爷爷奶奶头上的白发,又不禁沉默了下来,爷爷奶奶老了...
晚上我是在外面睡着的,以天为被,手上还抓着几颗玻璃球。思绪便坠到了梦里,在梦里,我又在和小伙伴在撒丫子乱跑,大黄在后面追。我在梦里做了童年里全部的事情,和伙伴一起斗鸡,滚铁环,掏鸟窝,爬树,下河摸鱼,游泳,在自家地里偷西瓜,挖萝卜......最后累的躺着了地上睡着了,等到醒来,便已发现天已亮了,玻璃球散落在手边。伸手抓住了一颗,牢牢握紧。泪水,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我张大嘴巴,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喊了一声:“大黄!!!”
我终于明白自己少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