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6日,星期日 晴 许昌
提笔写奶奶心情是平和的,并没有太多伤感。
从小奶奶并不跟我们住一起,奶奶在嫁给后来的继爷爷之前的经历我也只是小时候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得一二:曾祖母膝下只有奶奶和姑奶奶2个女儿,奶奶年轻时很是漂亮,爷爷是上门女婿。不幸的是在爸爸出生前爷爷就去世了。听姑奶奶说爸爸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抛下”爸爸跟着后来的继爷爷去了距家三十里左右的地方生活。姑奶奶说起奶奶多有埋怨。那些成年旧事已分不清对错,奶奶在我记忆中始终都是温和而慈祥的。
虽然跟奶奶家只相距三十多里路,但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要去一趟奶奶家并不容易,每年也只有暑假和过年才能去奶奶家住上一段。奶奶再嫁后日子过得十分清贫,家里仅有2间茅草屋,一到下雨天室外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奶奶跟后来的继爷爷又生了两儿一女,从我记事起姑姑就早已出嫁。儿时的我对于贫穷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因为每次去奶奶家,奶奶都会倾尽所能给我做好吃的,一碗带荷包蛋的米粉就能满足我的味蕾。如今每次回湖南老家,早上雷打不动的就是去早餐店要一碗米粉再加一个荷包蛋解馋。
奶奶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非常爱干净。从我记事起,奶奶就有一头长发,每天奶奶都会把头发编成辫子在头上缠一圈,最后用2个发卡固定。我从未见奶奶有过遢邋的模样。记忆中奶奶跟继爷爷总是无休止地争吵,我甚至没见过他俩好好说过一句话。继爷爷当过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年到头都咳嗽厉害。继爷爷会吹唢呐,别人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去,这也是奶奶一家的生活来源之一。那时候每到黄昏继爷爷就会坐在门前拉二胡,继爷爷的二胡拉得应该是不错的,但那时的我不懂欣赏,非常不喜欢听,每次听继爷爷拉二胡堪比孙悟空听唐僧念紧箍咒。以至于现在所有乐器里我唯独不喜欢二胡。
奶奶为人和善,对我和姐姐们十分慈爱,无伦我们做了什么淘气的事,奶奶都从不批评我们。奶奶的坏脾气似乎只对继爷爷一个人。生活如此艰难,奶奶却从未抱怨过。奶奶用她羸弱的身体支撑起整个家。继爷爷除了能吹唢呐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的大小事都落在奶奶一个人肩上。有时冬天奶奶会突然来我家,这时候妈妈就马上明白奶奶是想帮着一起编箩筐卖,挣点钱回去好过年。现在每每想起那些时候就心疼奶奶,忍不住落泪,那时奶奶是有多么无奈啊。
奶奶家虽然很穷,但我依然很喜欢去奶奶家。最开心的是花生成熟的时候,奶奶带着叔叔去地里挖花生,他们一边挖我则一边吃,回家奶奶也会煮花生给我吃。姑奶奶家离奶奶家很近,就一里多路程,姑奶奶家光景比奶奶家好得多,我也常常去姑奶奶家住上一段,姑奶奶家孩子众多,对我自然就没奶奶耐心,有一次在姑奶奶家受了委屈,我哭着走去奶奶家,奶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手提着一篮子稻谷一手牵着我,去集市上把稻谷卖了换了一些吃的回来。
上初中以后就不常去奶奶家了,等我参加工作能挣钱了,我便常常让姐姐给奶奶带去一些零花钱用,妈妈有时也会把奶奶接回家中住上一段时日。后来叔叔也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摆脱了贫困,在家里盖起了红砖瓦房,辛苦了一辈子的奶奶也终于过上了舒心的日子。奶奶活了83岁,走之前除了高血压没有遭受病痛的折磨,奶奶走得非常突然,在一个晚上起床上厕所时突然倒在了床边。听姐姐们说奶奶走得很安详。
对一个人的思念不是因为你与他曾经日日朝暮相对,而是在相处的日子里留下的美好回忆。奶奶虽然跟我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有限的日子里奶奶给我留下的都是包容和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