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荒诞的青春(二)我的奇葩老师们

我对上学这件事其实是毫无兴趣的,在我印象里,学认字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据我妈所说的我连学说话都花了好长时间,幼儿园我更是读了两个。不过我听说我认识的小孩子都去上小学了。为了不被他们嘲笑,我决定去上学。

我妈准备给我报名的学校叫暗山小学,因为附近只有这一所小学,所以我也只能来这所学校,虽然我很不情愿。

报名的那一天,我果然见到了好多相识的人。他们一个个的都穿着新衣服,神采飞扬的。这让没有任何准备的我有些难堪,但我妈倒是穿的还不错,于是我也变得跟他们一样神气。

进入学校后,我看到一栋很大的楼房,比我村里的祠堂的还要大,还要长。旁边有一栋小矮房,好多大人进进出出,出来的时候还一边提裤子,原来是间厕所。四个用水泥堆成的石台上,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打乒乓球。这种的我们村里也有一台,但平时多用来晒萝卜干。没想到这个学校竟然有三台,我越来越觉得我妈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了。

交钱的时候,我看到我妈拿了一张红色的印着一个我家墙上贴有照片的人物的钞票。我感到惊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钱,我所拥有过的主要是以硬币为主的,五毛和一块的。我看着许多人拿的都是一大叠钞票,其中还包含了不少那种我平时用来买零食吃的硬币。虽然他们拿的钱比我妈拿得多,但我却觉得我妈掏出的红色钞票比他们每个人的钱都要大。因为我看到那个老师收下钱的时候,明显的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然后还给还了我妈一叠钞票。

我迫不及待的等着开学,天天在家里吵着让我妈教我。可我妈也只上过二年级,她都有好多字不认识,还好我读了五年级的老爸认识不少字。好不容易挨到开学了。我们都要去占个好位置,于是我特地五点钟就起来去占座,到了才发现有已经有好多人在等了。可是门锁着,我们就一直等啊等,不知等了多久,一个满身披着露水的大人才诧异的看着我们,把门打开了。我们疯了似的跑进去。我抢到的位置是中间的,因为坐最后面没办法跟自己后面人说话,坐最前面的话又没办法跟自己前面的人说话,如果非要说,就只能跟老师说话了。可我试过一次,老师非但不理我,还把我拉到外面去罚站了,我就再也不敢上课说话了。

我们是在领到书之后,才看到上课表的。礼拜一有一节体育课,这是我最爱上的课,因为这节课不用在教室里上,也不用动脑筋,只需要玩。我也想玩一玩除去我妈交给我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游戏。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体育课竟然是数学老师教的。他只带我们去到学校门口的一座小树林里面,然后就撂下一句“你们自己玩,不许回家”的话,就把手背在后面,回学校去了。我们一开始还会听他的安排,非要等到远处传来微弱的下课铃声,才会一个个屁颠屁颠的回家。有的爱学习的还会再回学校一趟,拿上几本书;还有的同学很聪明,他上体育课时就直接把书带上,一下课就直接回家。我们一直都怕老师会突然出现,所以从来都不敢提前回家。但到后面我们发现老师从没有返场的习惯,所以我们就直接回家了。虽然在小树林里,我们玩的很开心,但是依然阻挡不了我们回家的心。那时候我们都喜欢玩老鹰抓小鸡。

首先让两个人分别作老鹰和鸡妈妈,然后五个人为一组做小鸡。老鹰要去抓小鸡,只要抓到三只小鸡,老鹰就赢了。鸡妈妈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小鸡。

“你的小鸡偷了我的东西”,首先开口的是扮老鹰的同学。

“那我赔金子给你”扮鸡妈妈的同学说道。

“我不要”。

“赔银子”。

“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小鸡”。

然后就是一波疯狂的追逐,我们都享受在其中。包括还有跳山羊,捉迷藏,冲城,我在这就不一一描述了,反正都是一些小游戏,但是却带给了我那时候最简单最直接的快乐。

数学老师的体育虽然教的不好,但那并不是他的专业科目,除了让我们自己玩,他实在是不知道教我们什么。数学则不然,他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不拿参考书,不备课的老师,所有的知识都早已烂熟于心。我一开始的数学成绩是很好的,这得益于我家是做生意的,耳濡目染,多少都对我有些熏陶作用。而我又是班长,所以我学的也更加卖力,仿佛学得不好,我就不能做这个班长了。每次考试我的数学成绩也总是前三名,甚至常常是第一。数学老师也对我寄予厚望,我也开始骄傲,不免就有些松懈。在一次期末的摸底考试中,我竟然没及格,排在我后面的只有那几个不怎么学习或者智力有些问题的学生。数学老师很生气,用戒尺打了我两下手板,一点都不痛。但我的脸上却火辣辣的,仿佛打的不是手板,而是我的脸。从那以后,我便对数学产生了一种厌烦感。我还会学,但是我自己都感觉到了,现在的学是不情愿的,是为了不挨打而学的。

我们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她是一个年纪很的女老师,也是我们全校唯一的女老师,长得很漂亮,以至于我一开始都不太敢跟她说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叫李群英。虽然这样直呼老师的姓名不太好,但是我一直忘不了她的名字。

她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是挺着个大肚子来的。我们都以为是谁的家长来了,但看着她拿着一本语文课本,我们才突然醒悟,这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她似乎很喜欢跟我们聊天,经常会给我们讲很多故事,大都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也有一些书上的故事。我很喜欢听她讲的故事,也很喜欢上她的课,每次我都很认真的听讲,并且做好笔记。她似乎发现了我比别人更加的认真,便经常会注视着我。我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马上低下头去,假装很认真的看课本,其实我心里很兴奋,幻想着她此时心里的想法:这个学生好认真啊,他应该是成绩最好的吧。一失神,我突然发现她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她身上带着一股味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但是很好闻。她拿起了我的书,认真的前后翻看了几页,然后把书高高的扬起说道:“同学们,你们看这位同学的课本,上面做满了笔记,密密麻麻的,比我的书还要多。很值得表扬,也值得学习”。

从那天起,我买了一本语文的辅导书,是当时最火的一款叫《金牌教程》的辅导书,语文数学的都有,不过我只买了语文的。我每天晚上开始把辅导书上的段落分析,文章主旨,修辞手法之类的都抄到明天将要上的那一页,整整齐齐抄满,然后才会去玩。功夫不负苦心人,第一次摸底考试我的语文成绩考到了第一,这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我没料想到的是,我数学也考了第一,也许这就是连锁反应吧。

那时候背书应该是很常见的,很普遍的一种教学方法。按理说,一般都是背古诗词或者较短的现代诗歌,但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学诗歌。她让我们直接把一本书都背下来,我想,这才是真正的背书吧。不过我们全班大部分人都背下来了,尤以我背得最好,刚好班上还没设班长,于是我便被她顶上去了。我没想到,这一当便是五年。

我们还有一门思想品德课,一个礼拜只有一次,我以前从没听过,第一次听。讲这个课的是一个头上没多少头发的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拿个保温杯带壶热水。就连夏天都会带来,放在讲台上,冒出的热气向上飞去,盖子反着平放在杯子旁边。有的时候一擦黑板,就飘下许多肉眼可见的白色灰尘,落进保温杯里。我一直想提醒他,但每次看他喝完之后没点事情,我也就没再说了。他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上课不用带教材,也不用备课的老师,所有的知识他早已烂熟于心了。他也不像别的老师一边讲课一边会说点笑话什么的,他只会讲课本上的东西,也从来不会笑,更不会哭。我的好朋友杰便说过:这个老师好孤僻啊。我们都很瞧不起他,上他的课也不怎么听。

他除了上课,也要负责给学校打铃。上课的时候要打,下课的时候也要打。每次我们下课打乒乓球,打的正酣的时候,就会听到一阵急促的打铃声,我们就知道又是他打扰我们的好事,于是心里面更加讨厌他了。我们只要一上他的课时,就会故意大声聊天,根本不听他讲课,一时间我们热爱他的课胜过了体育课。而他也不管我们有没有人在听,自己讲自己的课,仿佛在自己跟自己讲课一样。

不过后来我们得知,他是大学生毕业生,自愿来下乡教书的。期间辗转了十几个小学,很多小学都是在他的见证之下而关门的。倒不是说因为他的原因,实在是开小学根本赚不到钱,大部分人就像在做慈善一样,很多老师的工资都很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在他的课上大声讲话了,也许那时候我们都懂了。

除去这些课,我们还有美术课和音乐课。其中美术课是我最讨厌的课,因为我不会画画。不擅长的东西自然也说不上喜欢,。每次我想画直线,但是我手上的笔却不听使唤,总是歪歪扭扭的变成一条蛇。美术老师倒是很明白我们的真实水平,平时也只会让我们画画桌子凳子椅子之类的我们平时能看到的东西。

至于是谁教音乐更是让我们大跌眼镜,竟然是我们学校的校长。不过他也不会唱歌,这跟我们的数学老师教体育倒是有点像。不过他毕竟是校长,还是比数学老师更负责任的。数学老师是把我们带到小树林里面,便扔下不管了。我们亲爱的校长则会拿个收音机,放一些他自以为很好听的歌曲,至于我们喜不喜欢他倒是没考虑。我们就这样听着音乐,写着作业。校长则一个人坐在讲台上看书,时不时的哼一句收音机播放的歌曲,不过跟放出来的歌声相比则是有天壤之别。

这些老师都很独特,对我影响很大,我想我不会忘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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