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近六点钟,冬至后的第二天,昼短夜长。陡坡山腰上荒野四周仍是黑漆漆的拢罩着,身旁发散着新鲜泥土的一块人工砌就平台上,外圈后土墙上一树蔸高挂着几盏一次性的机械灯泛出刺眼的白亮,惨白灯光下头影晃动,看不清谁是谁的头,几个人扯着一块鲜艳红毯子展在敞着盖子的棺材上,要做最后一次遗容棺内整理,得让死者端端正正的去另外一个世界,一会儿就下墓穴里了。山脚下一堆火旺旺的燃着,通红的火焰肆无忌惮的燎绕着,正燃烧着一堆还人气味儿的衣服和鞋帽用品等。只因一口气没接上来,一切全变了,变成一股黑烟和一堆土。
我的六舅前两天去世了,享年85岁。按叔伯家大排行排,我有九个舅。六舅是最后一个走。九个舅舅啊,都走了,星光朝阳仍以旧年轻,草木轮回有一春。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舅舅可喊了。
六舅是突然走的,早上起床洗漱后挂洗脸巾的这会儿,身体莫明的向背一翻,就没了气。原来身体一直不错,满口牙没掉一颗。生前没让子女们端过一杯水、喂过一口饭……这一走,让家里人和亲戚们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六舅娘瘫痪已近五年了,只勉强会用一只手吃饭,别的都需要人照顾才能完成。日常都是六舅照顾的多,如换尿不湿、洗澡之类的。再亲的子女都不如自己的老伴护理来得舒服和自在。
六舅的棺材在家停放两天,六舅娘一直在一角落里无言地静静地坐着。可能是怕麻烦子女或者别的什么,都一整天了我问她好几次是不是要喝点水,她硬是说不渴,也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