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全洞

一位穿风衣的男子疾步从公交车上走下，那双警惕的眼睛快速的环顾了四周，确保没有人跟踪后，才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瞄了一眼，又放进兜里，急匆匆的赶路。

雨淅沥沥的下着。一滴滴灰暗的雨珠从灰色的天空中落下，落到水里，落到伞上，落到心里。这雨，冷冰冰的，异常沉闷，异常压抑，迎合了他的心情。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仅有的那一点点希望，向那唯一有可能找到真相的地方走去，去见那个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他用嫉妒甚至是仇恨的目光看着街上走来走去，有说有笑的人们——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他以前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用所有的财产去换，但现在，他觉得他错了。他宁愿舍去除生命之外的一切回到过去的那种安宁的生活。

他走进了一条路，混凝土路面早已开裂，变得杂草丛生。自从他走进这条路，就没有见到行人，只看到几只野猫野狗在路上窜来窜去。当他走入大约三百米时，他转了个身，望着一个住宅区的入口。他后退几步，看着挂在入口上的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试图从字迹脱落后的痕迹来判断这个住宅区的名字。显然，这块牌子年代久远，但还能确认住宅区上的名字与纸条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它了！”他自言自语道。话音刚落，他便迈开步，走进了这个住宅区。小区中，楼房的大部分墙皮已经脱落，有些瓦块也从房顶坠落。甚至有些居民楼的单元门已经倒塌。但他全然不为此担心，反正他也不需要进去。

“一……二……三……”他边走边数，终于在道路左手边的第三个井盖旁停下。他望了望四周，走到所谓的“绿化区”里，找来一根铁棍，握住两端，一用力，掰成了L形。他又走回井盖边，将铁棍插入井盖上的眼，试了好几次，用尽吃奶的劲才把井盖提起来。他望着那个黑洞洞的洞口，狠了狠心，踩着那位神秘人物在井壁上安装的脚蹬，一步一步向下挪去。

他来到了脚蹬的尽头，略一思索，便把兜里的那张纸条掏出来，按照纸条上的指示，将倒数第四个脚蹬右边的第五块砖按下又放开。果然，那块“砖”弹开来了，露出里面的金属小把手。他把金属把手压下，立即便有一扇砖块组成的门打开。与此同时，在最后一个脚蹬的右边，又有几个脚蹬从墙中伸出。他喘着粗气，贴着墙，踩着那几个新伸出来的脚蹬，向右移动着。最终，他走进了这扇门，并且随手将门关上。他转过身来，望着眼前的通道，歇息了片刻，鼓足了勇气，便向前走去。

刚刚走了不到十米，他便又在左手边看到一扇门。这次，字条上没有提示。他略一思索，就迟疑的推开了门。

罗洋坐在被他称为“安全洞”的地方望着刚刚推开门的来者。来者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那双棕色的眼睛里除了兴奋、好奇之外还有坚韧，以及紧张。短头发向外竖着，跟他的性格一样不服帖。

同样，刚推开门的李渉川也在观察着罗洋——身材适中，黑色的头发在鬓角处稍稍发白。罗洋一见到李渉川，心就放松了下来，尽管所有人都察觉不到。他对李渉川说：“来，请坐！请坐！把风衣脱了吧！”李渉川不免感到有些诧异，他原来觉得要见的是一个狠角色，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面对狠角色的准备。但他现在面前的人似乎很和蔼，倒像是他的朋友或哥哥，不像是想利用他的人。他现在不知所措，只好采取罗洋的建议，将风衣脱了，露出里面的西装。

罗洋说道：“我是罗洋。我知道，你经历了一场你本不应该经历的事，你现在肩上的担子太重，令自己痛苦不堪。你还在搜集证据，试图找出事情发生的真相。”突然，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又沉重：“但是，事态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随即，他又恢复的了以前的那种和蔼又侃侃而谈的语气：“我猜，你一定把我料想成了一个狠角色吧。”接着，他毫不理会李渉川和他接触以来的第二次惊讶，继续说道：“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虽然我已经料想到了你会这么想。”他又顿了一下，又说道：“但你又把我当作唯一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肯定会来见我。尽管如此，我看到你依旧很高兴。而你又希望给我这根救命稻草一个好印象，所以你穿了西装。但你心中仍然忐忑不平。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而后，他拿起身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现在，你有何疑问？尽管来问吧！”他看到李渉川拘谨的样子，又补充道：“朋友，放松！放松！一定要记住，我们是朋友！”

李渉川还没从惊讶中缓过劲来。尽管他以前在电脑上见识过罗洋的推理能力有多强悍，但是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他眨动了好几下眼睛。他迟疑了十几秒，才想出第一个问题。而在此期间，对方一直再拿友善的目光看着他。“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的？”李渉川侧着头，皱着眉头问道。“是这样的，我在当局之中，有两个卧底，帮我搜罗情报。其中一个就是李汇征，而另一个则是局中的高层人物。”

李渉川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补充道：“可是那个警察对我说，他们两个当中有一个是叛徒，他不会把你的人误认为是叛徒吧？”罗洋略微皱了皱眉，说道：“也是有可能的。但无论如何，你都要警惕张马壮。记住，你要怀有一颗警惕的心，要警惕任何人！另外，咱们的会面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有泄密，让敌方知道，不论你我，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他说完后，喝了一口水，又继续说道：“其实这次事故不是任何组织所为，这个宇宙内的生物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而我们的敌方，只是要费尽心机的阻挠我们寻找解决问题的一群仇恨人类的疯子罢了！”

李渉川在潜意识中已经极其信赖罗洋，他竭尽所能压制住心里的诧异的情绪。虽说他觉得罗洋的这个结论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一个推理能力这么强大的人做出这个结论肯定是有理有据的。李涉川眉头微微一皱，又向罗洋问道：“这团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罗洋的脸色严峻起来，他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是虚无。”

“虚无？”李涉川的眉头微微一蹙，又道“为什么是虚无呢？”

罗洋道：“我知道你看它的时候眼睛很难受。说它是白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什么都没有。你的眼睛接受不到任何东西，当然会难受。这团东西的特性就是什么都没有，所以说它是虚无。”

李涉川双目一亮，显然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他转过身，沉思片刻，随即将自己心中产生的疑惑说了出来：“这团虚无是从哪里来的？”

罗洋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虚无不是这个宇宙内的生物能够创造出来的，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但是，根据我们推断，所有的虚无都是由一个虚无母体所延伸出来的。而这团虚无母体也许是具有创造宇宙之力的在我们的宇宙之外的生物创造出毁灭我们的宇宙的，也有可能是一种宇宙寿命已到、大空间呗撕裂的现象。单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

李涉川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问道：“我们？”

罗洋心中大喜，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大笑一阵，说：“不错！我没有看走眼！”而后有喊道：“林曼！出来见一下这位朋友！”随即，又笑眯眯的对李涉川说：“林曼是我的助手，从我开始研究虚无招募有志之士的时候就跟随着我。也只有她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话音刚落，门就被缓缓的推开了。门中走入的人乃是一名大约是由30多岁的女性。身材略微偏瘦，一头精干的马尾辫扎在脑后，面目清秀。她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疑惑之色，向罗洋问道：“这位是？”

罗洋微微一笑，回应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希望所在，他就是李涉川。”

林曼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神里透露出欣喜之色。她兴奋的说：“啊，原来是涉川兄弟呀！我们的希望，可就在于你了！”说罢，便伸出了一只手。

李涉川望着林曼眼睛，不由得露出一丝讶异之色。这双眼睛，兴奋中透露着睿智，活跃中又有着沉稳。这样的眼神，他只在自己的父亲身上见过，而他的父亲，却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经历过无数的人生磨难。

“这位林曼可真是来头不小啊。”李涉川心里如是想。

“涉川？涉川？”罗洋的呼唤把李涉川从揣测中揪了出来。李涉川这才醒悟过来，也同样的伸出一只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最近事务繁多，所以不由得有些走神，还望见谅。”

林曼淡淡一笑，说到：“你身上承受着常人不可想象的重压，有些走神也当然是小事了。”

罗洋摆摆手，道：“别寒碜那些没用的了。林曼，你把现在的情况给涉川兄弟看一下吧！”

林曼点头称是，道：“好的。”

林曼将书桌上的电脑开启，然后调入了一个极为隐秘的页面。而后林曼将它投射到墙壁上，指着墙壁对李涉川说：“你看，几乎在每个国家都曾今出现过虚无。”她轻轻按动手中的遥控器，翻动着一张张的图片，同时将这些国家念了出来：“A国、B国……”而后，她叹了一口气，对李涉川说道：“这些国家都受到了虚无的侵袭，而最近，这虚无都蔓延到了我们D国。而且，我们同样有理由相信，其它星球——不论是恒星、行星、卫星甚至是小行星都受到了虚无的侵略。这些虚无的蔓延速度真是越来越快，所以，如不尽早阻止，用不了多久，宇宙就会分崩离析。”

李涉川深吸一口气，面露凝重之色：“那，就近如何才能够让虚无消失呢？”

罗洋舔舔嘴唇，道：“根据我们的推断，每一个行星上的虚无母体都是与这整个宇宙的虚无母体相联系的。行星上的虚无母体就相当于宇宙虚无的子体。但是，每个行星上的虚无子体却无法与与宇宙上的虚无母体联系。”罗洋顿了顿，又说：“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点：当虚无吞噬的物体的质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停顿。”待他看到李涉川点了点头之后，又道：“这是虚无在饱和之后消化食物的反应。所以，理论上说，只要往行星上的虚无母体投放足够多的能量，不仅能使宇宙中的虚无母体饱和，还有能力使它消散。”

罗洋叹了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道：“只可惜，如果将整个宇宙的能量都投入到行星级虚无母体上，也无法使虚无消散。只有找到了一种能量及其大、近乎无限大的一种物质，才有可能填满虚无。而根据古人的文献记载，此物，就在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