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艺术的难处在哪里?假设有这么一位投资家,他养了很多热爱艺术的人,给他们饭吃,画板,颜料。画作卖出了以后,这位投资家从中赚钱。这样的事情,到现今社会契约与公司如此成熟的情况,也少有人做,吃力不讨好。问题还有很多,暂且不论。对于艺术来说,劳动价值论,是一种天方夜谭。工人在工厂生产一双鞋,卖给市民换来金币,换来面包。
一个靠作画为生的人,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作出一副画,放在集市上卖,无人问津。为什么无人问津?渠 道过于简单,普通人理解起来,一张纸,画上颜料。甚至比制造一个馒头工序还不如。一个星期生产的画作,在卖不出去的时候,价值比一个馒头都不如。工业化把有价值的东西,都放在工厂,与社会价值形成一条链条,才体现人的价值与价格。这是一种高级的协作方式,不可否认,即便有无数的牛人,不知出自何等的目的,诋毁这样的形式。要不然人就得回到原始的模式,播种,锄草,防虫,才有一点收获,糊口而已。我记得我伯父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的爷爷一大早晨,去山上弄了一捆木材,下午赶了半天的路到集市卖了,就换了一小包盐巴。农民是什么?就是每年,春天的时候把田里的泥土翻一遍。”只有工业化才能取代,这种初级的模式,产生新的价值链条。
艺术却永远缺乏这样的链条,注意是缺乏,不是没有。书与写作,属于艺术创作,刚开始跟作画没什么两样:一个是画,一个是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书跟画一摸一样的模式,是高雅的人玩的东西。一直到印刷术的根本性的突破与工业化的来临,书从此便开始工业化。价格也从不菲的价格,到平民的价格,不会有一本正常的书(收藏不在讨论的范围)是天价的。
在古代相当长的时间,社会靠有知识的人来管理,知识的来源难度过高。为什么呢?一个集市与城郭的初步形成,社会化初步开始。各种土地,房子,种子等,涉及到了文字的记录。再先进点,城市市场的交易规则,国家征用男人打仗,涉及到对这个制度的管理,与违反这个这个制度处罚。而所有形成的规则,无不以文字的形式。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在田地里劳作,让他们认识文字与管理的学问,难上加难。社会的英雄本来属于体魄强悍的人,或者是在战场上英勇的人。历史跟人们开了个玩笑,一群高智商的,适合文法的人成为社会管理的新精英。而知识与书本的工业化,这一套体系,彻底崩溃。不是说知识没有用,而是说从管理者的身份到平民化。下了高贵的神龛,买书跟买鞋,没什么区别。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其丰富的爆炸式的增长。
上帝向来是公平的。绘画艺术始终没有被工业化,摧毁了基础劳动价值的劳作价格。也只有破坏了这样的价格,像样的画才显的高雅了起来,而这个世界玩高雅的人是富有的人。这群高雅的人心比天高,命也比天高,钱比天高,简称三高。之前有这样一个说法,妓女缩小了贫富差距,直接从富人赚钱,手段虽差了点。在一群高雅的,见过世面的人群的审美的推动下,画作价值会出现两个特点:一个是物以稀为贵,绝无仅有。另外一个是画作孤独绝世或者夸张艳世。无可厚非,梵高的画作,是惊艳了时光。
梵高的画作,怎么样变得价值连城了?这样的问题是无解的,牵扯的东西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摆事实。梵高的画作,只是从无数的画家的画作中诞生的。也就是说,历史选择是偶然的,画作也有可能会成为默默无闻,消失的无影无踪。印象派也有可能,不会成为重要的画派之一,而是别的画派成了世界的主流。历史总是会不断的选择一些东西,而谁也不知道,最终的选择结果是什么。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从技法,创意,等各方面考究,并不是上上之品。宋徽宗对画研究与热爱,天下无双,对《清明上河图》的判断是,一般的画作,随意可以送给亲戚。后人也无数的模仿,此类的画作风格,也出自名家,水平也不差。
从各个角度去说,《清明上河图》都不会是价值连城,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结果却恰恰相反。宋徽宗一世才情的画痴,字痴,只猜对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
除去浮华,梵高只是要求,每天醒来可以拿起画笔,接着画昨天未画完的画作。有时间,多去巴黎跟他的弟弟介绍的画界的朋友交流交流,谈笑风生。顺便把自己新作品,拿去展览,看能不能卖出去,换点钱回来。也许也该像别的男人一样,有个女人,即便以前的三个女人都无疾而终。有些事是做不了,但是到巴黎去看望提奥一家,还是可以的。回来后,画了《麦田群鸦》,他热爱的麦田。过了几天,旧病复发,一声枪响……他把一切还给了上帝。
梵高在不断流传的文化里头,被塑造成了一个疯狂的孤独的偏执狂。这样的偏执造成了他对画的独特洞察与理解,独树一帜,最终震惊世界。因果式的思考,是人的一种思维模式,大多数的东西都能找到原因的堆叠。找不到缘由的,也找得到解释。我称这种思考的方式为上帝式思考方式。世间的一切皆有缘由,有解释,实在没有的,在上帝那里肯定有。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成功,便是上帝式的思考。
如果能够按照上帝式的思考,完成生命的轨迹,也算是幸福。上帝却欠梵高一个上帝式的思考方式和生命的轨迹。梵高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残缺的,他的那只耳朵上帝本就不想给他,他的画作上帝本就不想让他卖出去;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上帝觉的根本不是梵高的,他不配拥有这些女人。既然这些都不是梵高的,他的生命也只是个玩笑而已,死之前,让他进“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吧,死的时候,算是找到了一个缘由,精神失常。
梵高对情绪是极其敏感的人,一切的发生,假装不知道,假装爱画画,以忘记痛彻心扉的疼,自己却成了孤独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