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悠然 图/网络
冬至,一年中昼最短,夜最长的一日。
早上,在群里看到朋友庆阳离世的消息。不能相信,打电话去求证,电话响过很久,才接通。接电话的是朋友的弟弟。
“我刚听说,……”接下来的话竟哽咽着说不出口。
他说“是的,脑溢血,很突然。”
电话里有唢呐的悲鸣,他们正在忙着料理后事。
节哀这个词多单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挂了电话,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我之前报社的同事,也是我的部门领导,年长我四岁,孩子与我女儿同岁。上面还有年迈的老人。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死亡这个词,原来以为离我们遥远,却脚步无声息已走得这么近。
他走时,人正在西双版纳。一年两次,他都会去那里寻茶。为自己茶会进货,赴一个中年男人的约会。
西双版纳有他最喜欢的古茶树,也有他想过的生活,却不想,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走的前一夜凌晨,他在朋友圈转发了拾遗的文章《男到中年,不如狗》。这成了他朋友圈里组后一条信息。
第一次谈起“中年”这个话题,是他39岁那年。
39岁那一年,他发现自己长了白发,不甘心的念着: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那一年,他决定跟自己拧巴的生活和内心做一次诀别。他挥别了朝九晚五可以干到天荒地老的职业经理人生涯,踏上了前途未卜的茶文化之旅。
他说:“十三年奔波心疲觅人生,一念头起歇清茶坐菩提。”
2014年1月,他的茶室“无我茶会”开业。 “鬓微霜,又何妨!” 生活新的篇章刚刚翻开。
2015年1月,茶会走过一年,他在新年寄语里写“我们正在中年岁月里辗转,万花丛中走过,每被片叶伤身。刚刚觉得自己活明白点了,生活又来个大撒把。刚刚开始做梦,又被别人叫醒。谈人生论理想太多,被伤着腰了。唯一让腰能挺起来的是,埋头做事,闷声做人,把自己那些年轻时候的美好天真轻狂梦想收起来,不为外人道,远离喧哗与骚动,拒绝抛头露面,沉静地再次出发。因我知道,我们时间不多了。与其哀叹岁月流逝,老子当年很阔,到处招摇装逼貌似修行,不如退入空谷,有酒学仙,无酒学佛,空明自在,追求无我。”
曾以为,他此后的生活就是寻茶、品茗、阅书、赏文玩,把玩岁月。出入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他回我:“现在依然在熬。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见面老说自己辛苦岂不矫情?招人厌烦?”
大多数人都如我一般,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并不知道这一路走来的风雨兼程:资金链危机,发不出工资,员工离职,城管寻事,……这些琐粹比拓展市场发展业绩的艰难更让人郁闷。
他说起一个段子:“两人上山打猎,遇一獠牙野猪死磕,子弹打光了,一人掉头逃跑。另一人扔掉枪,拔出背后的柴刀和野猪死战。掉头跑了的那个是职业经理人,他可以换再个山头,拜个老大。和野猪血战到底的自然是老板,他没有退路,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自己创业,所有的压力都需承受,退,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我们只不过是苦底回甘,煎熬翻滚的一碗茶汤而已。一直淬炼,侯火涅槃。”
一直心存梦想,心存勇气的他走了。他曾说过,看淡生死,笑对有无。
最终死亡的沉重,却承重在妻子的肩头。
读书会上,一个妈妈说起她一个同学因癌症去世后,自己一直被死亡揪住。总是陷入各种胡思乱想中,身体有了不适,就往最坏处想。刚在老公的劝慰下去医院预约了号,打算好好检查,消除自己的恐惧。
说人老了怕死,其实人到中年对死亡的恐惧更甚。因身旁,还有年迈的父母,尚幼的孩子。
从老人,渐渐的,到了自己的同龄人。每次听闻这样的消息,内心都是一次巨大震撼。
我们送别了青春,送别了激情,也开始了一场又一场与人的离别。
在台上唱《送别》突然失声痛哭朴树,不知那一刻想起了谁。
再听《送别》,有泪,从内心汩汩流出。愿他一路走好。
作者简介:悠然 曾经的媒体人,现全职陪伴两个孩子成长,专注育儿与女性情感,正面管教认证讲师。在纷杂的生活间隙,依然有仰望蓝天的憧憬,文字或许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