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孩童时我常常仰望天空,过着数星星的日子。
其实星星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它们一闪一闪地,很奇怪。
还是孩子的时候,好奇的事物总是会吸引着眼光的膜拜。
周日穿着外婆为我缝制的格子裙,杨洋会拉着我的左手,带我到镇上的小教堂,看大人们做礼拜。
我喜欢他们唱的圣诗,很好听。
我问过杨洋,上帝是谁。
他说上帝是耶和华。
我又问耶和华是谁。
你变笨了哦,耶和华是上帝啊。
杨洋说的时候还要摆出一副“你很蠢哦”的样子。
那时候的我7岁,杨洋10岁。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原谅,什么是救赎。
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原来杨洋的答案其实是他也不知道耶和华是谁。
年长的孩子总是懂得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去向年小的孩子耍骄傲。
而我,是那样地相信着杨洋所说的一些。
我以为我和杨洋会这样一起长大的,但是生活并不会因为我的以为就会没有意外。
外婆离开了,我被妈妈带回城市继续生活。
那么地仓促,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跟我的朋友杨洋道别的时候,我眼前的世界就开始不一样了。
贰。
我知道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的故事,一直都很惦记着她。
即使从相遇到离开的24小时里,她都没有告诉过我她的名字或是联络方法。
那段日子我常常坐在星巴克河边的位置上,对着电脑无所事事,偶尔写一些零碎的心情。
每天她都是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我抬眼总会接触到她的目光。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她的眼神很干净,却也有着迷惑。
在那眼神里,恍惚间,我貌似见到了一个相似的自己。
有一天她坐在我惯坐的位置上,她说她在等我。
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絮絮地说着她的故事。
仿若知道,我已准备或是愿意聆听。
他用指尖滑过的温柔,掌控着她的所有。
她无能为力地叹息着这一切。
注定的无法摆脱,所以她甘愿承受着。
他和她的故事,持续着五年的岁月。
那天他说,你自由了。
她离开了,却发现这个世界很陌生。
原来,习惯的认命会是一种毒,足以令人万劫不复。
她说,离开以后忽然发现自己不懂如何去生活。
我说走吧,到我家我请你喝咖啡。
陌生的两个女子在屋子里相依偎着,一部接一部地看电影,交谈不多。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留了一张字条:亲爱的,谢谢你的咖啡和电影。听说相似的人会心灵相通,
相信我们会再见的。
叁。
凌晨时分,我为我的论文继续奋斗。
收到艾格的e-mail。
她说,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妥协。
我把MSN转为上线,不意外的,那个女人还在。
我说艾格,你到底还是要妥协了么。
她说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做妥协。
我不知道。或许,就是一种心甘情愿吧。
恶俗。我是心不甘,情不愿。
我轻笑。指尖还不忘在键盘上敲下:呵呵,这世间,有什么在你眼里是脱俗的。
然后,发送。
艾格是我的高中至今的同学兼死党,我们说过要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的。
常常嘴上得理不饶人,其实骨子里的防线早已山崩瓦解。
她的爱情路一路幸运得足够让旁人羡慕不已,却总是抱怨自己过早地让爱情捆绑自己。
我说你感觉呼吸困难了么。你感觉不自由了么。感觉难过或是悲伤了么。感觉失去自我了么。
她摇摇头一脸苦恼地说没有,就是怕自己太幸福过了头会忘记了人间还有疾苦。
我说希望主耶稣会宽恕你的善良其实是因为你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太过幸福不是谁的错,可是不知道珍惜就是不可原谅的罪啊。
亲爱的艾格小姐,请你一定要幸福快乐的过你的日子。
肆。
我没想过我会再见到我以为再也遇不见的人。
和杨洋的重逢,是在分别十五年以后,我的毕业典礼上。
我知道我没有认错人,他是小时候带我上教堂看别人做礼拜和我一起玩的那个杨洋。
当他站在我的眼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杨洋的时候,我抬眼分明看见了他右眼角的那道伤疤。
那是有一回,他到爬到树上摘荔枝,然后不小心摔下来撞伤的,还缝了三针。
仰起嘴角的弧度,我说你好,我是小逆。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下的恍惚,然后定定的看着我,笑意加浓。
他说,知道上帝是谁么。
上帝是耶和华。
耶和华又是谁。
耶和华是上帝。
周遭的人觉得我们的对话幼稚得不可思议,却不知道那是儿时的童言童语,如今相认的筹码。
尔后,杨洋像过去一样,牵起我的左手,把我拉进了温暖的怀抱。
他说,走,我们去数星星,然后到教堂做礼拜。
我傻傻地说,好。
迈着愉悦的脚步离开,留下一帮错愕的人们。
最后隐约听到有人说,大白天的艳阳高照,月亮都还没出来,哪儿有星星啊。
对啊。教堂的礼拜不是在周末才有的么。
伍。
既然我可以在多年以后的现在遇见杨洋,我相信我会再遇见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
我和她,相似的两个人,一定会在某些时刻同时或是先后做着相同或是类似的事情。
好比发呆,惦记,或是想念。
艾格还是一如往昔地幸福着。
可是亲爱的,请不要羡慕她。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噢。一直忘了说,我叫小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