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电影《滚滚红尘》:三毛遥祭张爱玲

被同名的主题曲打动的,只有那个时候的人才写得出这样的词,这样的旋律,浮浮沉沉在滚滚红尘中。

三毛编剧,讲的是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林青霞、秦汉、张曼玉、胡耀汉演绎,主题曲词曲都是罗大佑。这样流光溢彩的组合,在那个时候算不算稀奇?


张爱玲啊,写了那么多的市井爱情,都看透了。那些男人啊,不过是在找一个红白玫瑰结合的女人,这个他们幻想出来的女人。为此他们的心从没有安分过,像挎着个篮子,随时准备采购的买菜大妈,看中这家的排骨,又挑挑那家的萝卜,回家自己炖吧炖吧做一锅萝卜炖排骨。

林青霞饰演的沈韶华,问过两次秦汉饰演的章能才。第一次是他们的初夜,她问他:“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这个回答,用现在的话概括就是“暧昧”,收集了一堆人证物证,就是得不到他的一句亲口承认。


她再一次问他:“我们结婚吧。”

他再次逃避了:“我的背景会害了你。”

她交托她的生辰八字,他不想接,在那个情景下,他又无法拒绝,以一个怀表回赠。沈韶华觉得章能才是她完美的爱人,章能才觉得她只是完美爱人的一块拼图。


她自欺欺人,直到忍无可忍。她撞见他和房东太太亲昵,她可以假装信了他的谎言。房东太太也不过是章能才的一块拼图而已,他只把这个贤惠温顺的女人叫做“小傻瓜”,也不肯给她一个明确回复。他视作无所谓的拼图代号“小傻瓜”,在沈韶华眼中却是她作为“最特殊一个”的身份。这个身份被侵犯了,就忍无可忍。彻底断了联系。


多年动荡重逢,沈韶华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带走了她的信仰,换下青涩的文艺装,换上一袭华美的旗袍。动荡剥掉了章能才的儒雅,在他身上扣了一盆潦倒,从头浇到脚。可是她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所有岁月都被抽离回去,回到了那天的这个饭店,她听到小提琴的旋律就鼻子一酸。


前半是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全心全意遇到了三心二意。

后半,三毛写着写着就成了她与荷西的故事。他们互相认定对方都是自己完美的爱人。章能才醒悟,失去沈韶华,他整个人都是空的,肯定地说出了:“我爱你”。

三毛和张爱玲都爱《红楼梦》。初期贾宝玉对林黛玉虽然与其他人不同,但是他没有把林黛玉当作过他的唯一。林黛玉也没有安全感,她依旧感到无依无靠,时时感伤哭泣。在贾宝玉的眼中,所有这些姐姐妹妹都是他的,只有组合在一起才是梦中的“警幻仙子”与“可卿”。薛宝钗的那段酥臂要是长在林妹妹身上就好了。一日,他看到不远处一个丫环蹲着哭泣,拿着树枝在地上划字。他想这又是哪个痴情的妹妹在为他落泪。要上前安慰,才发现人家写的是一个“蔷”字,贾蔷的蔷。他顿时感慨,不是所有的泪珠儿都是为了他,他有林妹妹足矣。可以说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认定了林黛玉是他的唯一。

三毛给了张爱玲一个美的结束,她的真心没有错付,自此他再也没有忘记过她,再也没有放下过她。“ 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三毛自己都敌不过命运,她可以给张爱玲一个爱的圆满,却还是不敢给她一个缘分的始终。

沈韶华把船票留给了章能才,把他送上了动荡汪洋里的方舟。而自己嫁给了疼惜她的余老板,不能以爱做回报,她用一个孩子报恩。等不到章能才来接她,她被动乱吞噬了。章能才落寞地走在雪地里,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那个破旧了的沈韶华的档案袋里没有他们的爱情故事,而那本被人遗忘的《白玉兰》却隐秘记载了他们的传说。

沈韶华借着写《白玉兰》给自己的替身玉兰一个结局,三毛借着写《滚滚红尘》的沈韶华给张爱玲和自己一个结局。这种惺惺相惜,就像剧中沈韶华与好友玉凤。

这是一个天才女作家遥祭另一个天才女作家的方式。玉兰又叫望春花,玉兰生了一个女儿叫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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