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人都有个发财的梦
灵婆救了蛙人这事,很快传遍了全村,并仍以水漫金山之势向邻村蔓延。灵婆通灵被坐实,从那以后,灵婆的本名渐渐被人们遗忘了,大家记住的就只有“灵婆“二字。从此,没人再来给灵婆牵线做媒,来的都是些不速之客,有的求医问药,有的求道解惑,搞的灵婆哭笑不得。
这日,刚过晌午,一对夫妻扛着一麻袋土豆进了灵婆家的门,进门就喊,“灵婆救命”!灵婆问清了来由,说是因自家娘病重来求药的。灵婆问清了情况,走进屋里,点了一柱香,她郑重的跪拜,直到香火燃尽。然后,灵婆用纸收了香灰交予夫妻,嘱咐他们回家就要立时将香灰用香油调了,抹在老人的百会穴上,敷满3日方可取下,并且要夫妻俩起誓:今后一心向善,不做坑蒙拐骗之人。夫妻俩应允,感恩戴德的磕了头,便离开了。
再说这夫妻俩,是病重老太太的小儿子和媳妇。这老太太有三个儿子,老大在县城做着些小生意。老二由媳妇家帮衬着种田养鱼,这个老三儿子,没钱,没地,靠着给人家帮活出力过活。虽然老大老二都过的宽裕,但却只有老三两口子孝顺,他们日日对老娘床前问暖,床下服侍。这不,老太太生了病,夫妻俩寻遍郎中不去病,眼瞅着不行了,便来求灵婆救母。
估摸着夫妻俩回去后的个把星期,一日,灵婆家来了两个壮汉,一前一后的进了灵婆家。“哪个是灵婆,出来”!灵婆正在院里做活,听见有人来,就应了一声:“你们找我什么事?” 俩人见有人应了便来了劲,“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你若再敢多管闲事,看我们怎么收拾你!”灵婆笑笑:“你这人说话真是有意思,我都没见过你们,又怎么管得了你们的闲事?” 刚才说话那人见在嘴上占不得便宜,就对另一个说,“哥,我看也别跟她废话,这样的人跟她理论什么?砸了就算解气”。这人说着就拿起墙边靠着的锄头冲着屋里去了。刚一迈腿,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来求药的老三。老三拦住那人,说:“哥,自家的事,咱回去好好说,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只要你们别闹事,让娘心里舒坦些,我怎么都行。” 老大老二听老三这么说,觉得更是气:“你这小子,就你会做好人,你若孝顺,就自己养着老太太,又为何要我们又出钱又出力?” 老三无奈的摇摇头:“哥,只要你别家里家外的闹腾,老娘我来养,不用你们再出半分力。” 老大老二听他这么说,颜色缓和了许多:“这可是你说的,最好咱立下个文书,别日子久了生了忘性!” 老三无奈的应允下来,老大老二达到了目的,扔下锄头走了。
老三觉得对不住灵婆,忙解释:“灵婆,实在对不住,我这刚进家,我娘就说,我哥他们奔你这来了,我娘知道他们混,让我赶紧跟来,怕他们闹事”。灵婆听出是老三的声音,便想到了他那个病重的娘,就问,莫不是老太太的病没有起色?受了这哥俩的埋怨?可老三说:“那日回去,我们给娘敷了药,娘身体舒坦了很多,这两日也能吃下些东西。” 灵婆听完放下心来,可又觉得更说不通了,自己既是治好了他们的娘,哥俩又为何过来闹事呢?就又问:“既是你娘身子见好,他们怎么还来怨我了呢?” 老三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自从我爹走了,我娘就一个人过,我那俩哥,对我娘从来不闻不问,我娘病重,他们觉得娘不行了,都等着老人咽了气分我娘那点东西,这不,我娘缓过来了,他们东西分不成了不说,还要出钱养娘。所以气不打一出来”。灵婆听完讥讽的笑笑,说:“你这俩哥哥倒是精的很啊!” 老三苦笑:“我接我娘回去便是,不求他们来养。”
灵婆本不想管这些闲事,但念在老三的孝心,想帮他想个法子,总不能让孝顺的吃了亏。灵婆闭上眼睛默不做声的呆了半晌,然后睁开眼问:“你娘是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听灵婆这么一说,老三愣了下,然后老实答道:“我爹当年来提亲,给了我娘一对金镯子当聘礼,我娘一直留到现在。我爹死的早,我家生活一直不富裕,但就算是当年挨饿,也没舍得把它们卖出去。我娘一个人拉扯我们不容易,现在我们都成了家,也该孝敬她老人家,可我哥他们,就惦记老人那点东西。”
灵婆听老三这么说觉得很是纳闷,嘴里嘀咕:“不对啊,只有一对金镯子?我怎么明明看见房子里尽是明晃晃的?难道是我算错了?”
老三怕灵婆觉得自己不够坦白,就又解释:“家里一直不富裕,除了这对金镯子,再没啥值钱的东西。我家原先倒是有三间房,两间正屋,一间柴房,我俩哥结婚,把两间正屋都占了,我和娘住柴房。后来他们日子好过了,在外面置办了房子,就搬走了。我本来想着娘能搬回去正屋,也能住的舒坦些,可谁知,他们说自己做生意欠了钱,把院子从柴房那里隔了道墙,用那两间正屋抵了债。后来我盖了房,娶了媳妇,想接我娘来住。我娘死也不从,到现在还一个人住在柴房里。” 老三越说越心酸,八尺的汉子竟也落了泪。
灵婆的功力虽探不出更明白的来,但她觉得这柴房并不简单,想了想对老三说:“你回去吧,他们要金镯子,你就依了他们,只是你要当着左邻右舍的面让他们立个字据,老太太你来养,三间房子他们既已经得了两间,这柴房也该归你,这就算是分了家,以后你们各过各的,今后你是饿死,还是撑死,都跟他们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这柴房可拆不可卖!”
老三很认真的记下灵婆的话,回家照着一一办妥。那俩牲口哥,一听不用出力,还有金镯子分,立马乐的在字据上签了字画了押......
老太太在老三两口子的照顾下享了几年福,含着笑走了。老三本想着把柴房卖了,但又记着灵婆的话,这柴房可拆不可卖。就跟媳妇合计,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把先前抵出去的两间正房买了回来。又过了几年,夫妻俩有了些钱,就想着把柴房翻盖翻盖,凑上个三间正房。这一拆房可不得了!在屋角的破砖烂瓦下面刨出一个坛子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满满一坛子金元宝......
这事不知被哪个听了去,传的满村皆知。听了这事的人没有哪个不羡慕,大家都说是老三孝敬老人感动了老天。不知是不是老三的事儿激起了大家发财的梦,村里的儿女都开始争抢着赡养自己的爹娘。
几年过去了,这村里倒没再听说谁家又得了金元宝,但却听说多了许多安乐的老人,少了许多不孝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