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尽管叫我疯子,不准叫我傻子
那是个外婆村里的一个姑娘,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自幼熟读诗书,成为当时村子里第一个女高中生,在考大学时不幸落榜,然后人生就像打翻了盘似的,家道中落,父母将她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大老粗,她并不擅长农田耕种的活计,只一味的喜欢读书写字,大老粗撕毁了书,踢翻了书桌,让她专心干农活,她不肯,便遭受了许多毒打,应是经不住毒打,她便反抗,但反抗也没用,被打成了疯子,在暗夜里,看着烛火一点一点灰了下去,她的心彻底灰了,她在暗夜中似有似无的叹息,是对世俗世界无奈的投降。至于那个疯子后来怎样,有的说被打死了连同腹中的孩子,有的说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跑了,真正的结果怎样,不可而知。
那个在大冬天穿薄薄的雪纺裙的女子,一度被街坊邻居议论,左不过是个可怜的疯女人。人们总对不符合常规的人和事抱有极大的敌意,各种嬉笑嘲弄,在看到时指指点点,背后更是坊间的谈资,她在经过人群时,总是背挺的很直,头抬的高高的,像是忘记了寒冷,她总在镜子前展现自己所有的美,摇曳的裙摆,是她最后的自尊和骄傲。但那个冬天的最后,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像是突然消失,又像是渐渐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疯子,因为只是个疯子,没有人会关心一个疯子的死活。
看到她时,总觉得她与正常人无异,她望着头顶上空的杂乱交错的电线发呆,她在想那个叫做铭的男孩子吧,那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说是为情所伤,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一天,突然扔下所有书,把头埋进手中,蹲下来,绝望的哭泣,从此得了失心疯。她的母亲是我们的音乐老师,上她的课,之前只觉得滑稽和轻松,她肥胖的身子舞着并不协调的舞蹈,现在想来只觉得辛酸。女孩在我印象中总是恬静美好的,瘦瘦高高的,很有美女的特征,身旁的人,在经过时总会叹息:唉,可惜是个疯子。她从不会上音乐课,家中永远不会出现钢琴的声音,因为一旦听到钢琴的旋律,她便没有了平静,扑上去,泄愤似的按下所有的琴键。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只知道她一年又一年的重复上着高一,所有人在变,她如静止一般,永远在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