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是为了什么呢?
最初读史,是为了爽。特别喜欢春秋战国,国家竞技,各显本领,又有百家争鸣,各显神通。读史,是为了获得“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的体验。看齐桓公如何称霸,晋文公如何开辟新局,秦穆公励精图治,楚庄王问鼎中原。英雄辈出,激情澎湃。后来,三家分晋,战国开始战争不断。魏齐双称王,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白起征战屡战屡胜。此起彼伏,好不痛快。
今年读史,魏晋风流,羡煞旁人。魏晋名士,沽名钓誉者有之,风流倜傥者有之,虽有参差,仍不乏总体上给人一种神仙潇洒之感。魏晋,做到了一种极致,无论真风流,抑或伪君子,在形式上追求一种洒脱。他们手执麈尾,口若悬河,行云流水,不拘小节,群聚竹林,曲水流觞,畅谈玄虚,快哉快哉。
不知道此中转变,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最初更关注征伐,王朝的开疆扩土,武将的用兵如神,战争的血雨腥风。内心向往,偶尔也会幻想自己便是某位帝王,便是某位名将。大有天下竟在我鼓掌之间的痛快。
看魏晋风流,王献之雪夜访戴,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献之不过自己一时兴起,没有目的,想到即做。魏晋风流,是一种个性张扬,也是一种才华横溢,同时名士怀揣把事情做到极致的心。风流二字,怕只有魏晋担得起。此时会有追随古人,遨游四方之心。想要个性做人,极致做事。
阅人阅世,读人读己。联想自己,无立锥之地,亦无稳定之事业,也无出众之能力。悲从心生。
本月初,看林语堂所作《苏东坡传》,而后看了《细说宋史》(只到北宋灭亡),再之后读了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
此时读史,更有悲观之态。
960年,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入主汴梁,建立宋,其后征伐南方政权,建立宋朝版图雏形。太祖为了避免宋会重蹈唐节度使拥兵自重,藩镇割据的覆辙,建立了重文抑武的制度。太宗赵光义,统一南方,灭北汉,真正结束了五代十国的纷争,而后高粱河之役及雍熙北伐皆失利,对辽处于劣势(更重要原因在石敬瑭献燕云十六州)。真宗朝,辽军南下,宋辽签下澶渊之盟结束两军争战。战后,真宗也开始了崇道的帝王生涯。仁宗时,西夏独立,从此辽宋西夏三国鼎立局面正式形成,直到金灭辽而代之。仁宗时始有党争及变法,神宗继位时,北宋已经积贫积弱良久,变法更是势在必行。于是,有了王安石变法,即熙宁变法。而后,党争愈演愈烈,变法不过空头支票。徽钦二帝之无能,终致靖康之耻,北宋灭亡。
上为北宋之概要。
且说几个值得谈的人物:
吕端,力挺真宗继位,在真宗第一次上朝时,先上殿掀帘,确认的确为真宗后,才与众臣朝拜。吕端一个胖胖的执宰,无论在对寇准的任用态度,还是在辅佐新帝上,都是一个优秀的臣子。
吕端这个胖胖的老头,是时局的推动者,亦是稳定时局的肱骨之臣。
柳永,19岁即作出了《望海潮》,25岁第一次科举,信心满满,大有一举夺魁之气魄。登科失败,写下“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豪言。我以为柳郎从此混迹歌舞场,我以为他快活的做了个“奉旨填词”的风流公子。事实上,柳永其后三次应试,皆落榜,在第四次落榜时,写下《雨霖铃 寒蝉凄切》,开始十年的漂泊。直到仁宗亲政,才进士及第,时年已50。而后九载地方任职,才有所好转。65岁定居润州,69岁逝世。25岁时,宋已经经历过澶渊之盟,值大中祥符年间,是一个天书崇道的朝局。50岁仁宗亲政,特开恩科,才如愿登科。59岁,因范仲淹庆历新政,才扭转为官九年未能转调的状况。
时也,命也,柳永不愿逃离士大夫的人生观,也不能改变时局。终其一生,想必快乐时光无多。
王安石,努力改变时局,终于无能为力。荆公是可敬者。与后期党争不同,安石定策非私心。历史评价此次变法为超前理论,宋不具备实施条件,对此个人不太同意。我认为王安石变法的失败不是必然的,相反我们太低估宋朝的状况,也太过于关注王安石变法的理论以至于视理论为实际了。倘若没有党争,安石会放慢脚步,审视自己变法的利弊吗?
苏轼,处在时局,超出时局。他没有王安石的政治野心,也没有范仲淹心忧天下的大胸襟。在政为民谋利,在野定义人生。苏轼的魅力在野,在于他跳出时局,开拓了生活的视野。
耶律大石,开拓时局。耶律大石是辽朝贵族,是辽朝状元。耶律大石在金破辽的历史时局中,没有选择成为辽朝亡国文武百官中的一员,而是选择远走西北。随后耶律大石励精图治,开疆扩土,名震中东。他开拓了时局——西辽,一个与宋辽金西夏相比毫不逊色的王朝。
我们是渺小的草民,在时局的滔滔中,我们更容易泯为众人。
然而毕竟在在这滔滔的时局里,有耶律大石这样的开拓者,有吕端这样的推动者,有王安石这样的力挽狂澜者。
我们可能会成为柳永那样的人,努力却终不可得,或得时已经昨是今非,韶光流逝。然而需要记住,柳永不仅在为仕途劳碌,他也在认真填词。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柳永也不是纨绔子弟,一味醉心于莺歌燕舞,他虽处歌舞场,更多地却是对歌妓的同情。
但我更希望能成为苏轼那样的超然者,超出被定义的范畴,不需要改变时局,学会拓宽生活的视野。时局永远在变,人类只要不灭亡,总要生活。重新定义生活的宽度,就是重新定义人类的可能性。
读史——阅人即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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