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我是一个从18岁就开始卖烤地瓜的从业人员,我卖到60岁,突然有人说我的地瓜是土豆山寨的,从此没人来买我的烤地瓜
那我就是跌倒了。
我用42年经营的事业突然毁了,就算我有颗想爬起来的心,也没时间去爬起来了。
在假设,我是一个从18岁就一直在私企工作的小职员,我干到60岁,突然就被公司开除了。
那我也是跌倒了。
同样是用42年经营一个事业,作为小职员,我分分钟就可以去其他公司继续当小职员了,被开除对我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这就是“在哪里跌到就在哪里爬起来”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觉得我平日里的娱乐活动太少,她有不想我打扰她看电视、打麻将,所以花了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亮自行车。有了自行车后,我开始一路跌跌撞撞地登上了我的成长道路。
刚开始拥有自行车的时候,我觉得自行车不过是一个靠双手双脚驱动的两个轮子的设备,但当我第一次骑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工业怪物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操控。
我求我奶奶教我怎么骑自行车。
奶奶她老人家看着电视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大男人,现在连个自行车都学不会,以后怎么建设祖国?怎么解放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外国人民?对得起祖国对你的培养,对得起你生长的新中国吗?”
面对奶奶充满民族复兴气息的责备,平日里好吃赖做、得过且过的我,就这样迈出了我遍体鳞伤的第一步。
对于一个刚刚从爬行进化到直立行走的我来说,当下第一个难点就是掌握自行车的平衡。
起初我让周围的邻居在后面扶着车屁股,大家非常配合我。但是,这并没能减少我和地面接触的频率。
我哭着去找奶奶,告诉她我不想骑自行车了,因为自行车太坏了!每次我骑上它,它就像个醉汉似的摇摇晃晃的把我撂倒!
我不想再摔倒了。
奶奶愤怒地对我说:“我花了一个月工资给你买的自行车,你说不骑就不骑了?你看看周围哪个小孩有这个!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年轻的我想了想,觉得挺对的,周围的邻居小孩儿中只有自己有自行车。
于是心中充满了优越感,又傻乎乎地踏上了我的摔倒之路。
经过长期与地面亲密接触,我总结出我不该急着蹬它。
于是,我两脚点地,用滑稽作为代价成功地掌握了在自行车上不再摔倒的技能。
这么骑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对自行车没有什么好感了,但是邻居家的孩子们对它好像充满了好奇。最后我决定把车租出去。
我对其他小朋友说:“今天开始,自行车外租,一根冰棍换三次摔倒的机会。”
没会的功夫我就顺利地把自行车的使用权以12根冰棍的价格拍卖出去了!
我在一边吃着冰棍,一边看着别人重蹈我的覆辙,反复和地面亲密接触!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幸福了!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
我有个小伙伴骑上去以后居然没摔倒,还顺利的把我的自行车骑走了。
看到这一幕时,我的心随着我嘴里的冰棍一同融化掉了!作为自行车的主人,第一个征服它的人居然不是我,而是一个外人!
迅速咽下冰棍后,我大吼:“你回来!我不给你骑了!冰棍都给你!”
小伙伴回头对我说:“不行,你说了摔三次,我一次都没摔呢你凭什…………”
话还没说完,他就撞电线杆上了。
我们一起冲上去救他,他在七嘴八舌的“疼不疼”“死没死”“哎呀,他胳膊出血了”等话语中,勇敢地哭了。
他对我说:“都怪你!你如果不和我说话,我也不会撞电线杆!你要不把冰棍都给我,我就不起来了!”
我也觉得他说得对,于是和他道了歉。为了让他站起来,还把盛夏的所有冰棍给了他,他也臭不要脸地欣然接受了。
当我们虚心和他请教骑车的技巧时,他仿佛抗日英雄附体。一本正经声情并茂地对着我们这群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Loser们说:“我们是男人!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在他这句话的刺激下,身为男人的我经过长期的训练后,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并且能熟练的加速、减速、上坡、下坡。
之后的每一天,我就以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登上了我的人生颠峰。
在处在颠峰的我,就像股市一样,逢高必回调!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傍晚,我和一辆卖西瓜的拖拉机发生了一起悲惨的交通事故。
我,也就是肇事方,因为超速撞到了正常没有行驶的拖拉机,导致我从自行车上起飞后自由旋转着落到了地面。
那是我第一次发生交通事故,全程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躺在地上时我的身体也感觉不到疼。
当时我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绝对不能死,我还没亲过住在隔壁单元3楼东面的露露呢!还有隔壁单元的隔壁单元的媛媛姐姐还没嫁给我呢!她说过,等我长的比她妈妈腿长的时候就嫁给我!
正在脑中构思我该怎么亲露露时,卖瓜大叔罪恶的大手拍在我的脸上,瞬间把我构思的初吻画面拍得稀碎!
我看着他,他紧张地看着我。
我问:“你有没有事?”
大叔茫然地问:“你有没有事?”
我:“你在拍我的脸,我就去告诉我奶奶你打我了。等我去告状的时候,就算你没事也得有事了。”
大叔温柔地告诉我:“自行车只有两个轮子,拖拉机有四个轮子,双拳难敌四手,二轮干不过四轮啊。”
我的小伙伴们这时也围了过来,纷纷赞扬我:“你刚才真帅,都飞起来了。”
躺在地上的我也谦虚地回答:“这没塞满,只要相信小宇宙会燃烧,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飞起来。”
这时,第一个学会骑自行车的小朋友走到我面前,励志地对我说:“男人在哪里跌倒了就要要在哪里站起来!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还不站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像打了鸡血般的准备再次燃烧我的小宇宙!
但是,当我准备用手按地起来时,我的肩膀像中了诅咒似的不能动弹。
我紧张地和大伙说:“完了,我刚才起飞的时候好像把我的小宇宙燃烧没了,我现在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了!”
这时,大叔那罪恶的大手再次向我袭来,他一抓我胳膊,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哇哇大哭起来。小伙伴们急忙跑去找我奶奶,我奶奶到场后,背着我就去了医院。
医生说我只是脱臼了,没啥大事。
次日,由于我身负重伤没办法继续骑自行车了,所以我们“自学成材自行车小组”所有成员决定以我为教材,开一次关于“燃烧小宇宙骑车起飞窍门”的总结会。
会议举行到一办时,第一个学会骑车的小朋友严厉谴责我不够男人,昨天跌倒了居然都没能自己站起来,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圣斗士的基本原则。
听他这么一说,我肯定不服气!马上反驳:“你骑车的速度撞电线杆好比是从一楼跳下来,我骑车的速度好比是从三楼跳下来!在一楼那种高度摔下来不疼不痒的,谁都可以做到跌倒后马上爬起来!但是三楼就不一样了,露露她爷爷以前从三楼跳下来后直接就没气了!怎么可能站起来!高度不一样,感受到的痛苦就不一样!你都没经历我的疼痛,凭什么谴责我不够男人!违背了圣斗士的基本原则!”
现在,我一回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有意思。人生就像爬楼梯,有的人用一辈子时间爬10级,有的人用一辈子时间爬1级。人与人站的高度不一样了,跌倒时感受到的疼痛也就不一样。
有些痛苦,我们经历过,知道那种痛苦是靠时间熬过来的,不是用口水来安慰的,必须有个对痛苦感到麻木或是被治愈的过程。
还有些痛苦我们没有经历过,所以根本不了解那种痛苦到底有多难过。于是,我们总是肤浅地用“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安慰受伤的人。殊不知,那些跌倒以后站不起来的受的伤很有可能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