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夏的热风浸染着这个初醒的北部小城,人们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在这个拥挤的街道里,月儿和她的姐妹们被这琳琅满目的商铺看得眼花缭乱,她们姐几个犹如刘姥姥,看这好奇,看那也稀罕。在一处小儿衣服摊前,月儿停下了脚,她想给娃买件衣裳,也不枉来县城一趟。
“嫂子,这件衣裳好,给圆圆穿正好合适。”萍萍拿起一件花短袖向月儿道。“嗯,我也感觉好。老板,这衣裳多钱?”“7元”“这么贵,便宜点。老扳。”萍萍恳切道。“娃呀,这就够便宜的了。”卖衣服的老头道。“叔,你就当做好事呢。10元两件行不?”“娃呀,我们这是搞批发的,不讲价。“叔,就10元买2件。你也不在乎这点钱么”。经不住萍儿的软磨硬泡,卖衣服的老头终于屈服了,月儿又给男娃望儿挑了件短袖,这才满意地走了。当她俩给娃买衣服的其间,霞霞她们已在另一个摊点前,各人买了件看似象样的衣服,萍儿又给她挑了件时裳的花格大翻顺衬衫。“嫂子,这件你穿最合适咧”萍儿拿起一件格子妮衬衫向月儿道。“算咧,我还有,省些给娃用”月儿说道。“唉,你再把糟践自个了。”月儿无奈地放下衬衫,拿起自个的衣裳和月儿穿行在人流中。
这个县城不大,却处处呈现着勃勃生机,月儿姐妹几个在三眼桥市场转了一会,嘴快的霞霞提出要去桥梓口市场转一下,听说那里的布匹市场很火,等她们一到市场,立刻被五颜六色的布匹看傻了眼。床单布,被罩布,做衣服的料子布,一匹匹,一摊摊,挂着的,堆放的,塞满了整个街道……“呀,这就是西北有名的布匹市场!”霞霞惊叹道。“是的,听说不管那的人都在这买布做衣裳。”“嗯,是的。”“好象听说这还有卖旧衣裳的”“有,听说还多的很,在东门那”“不知道?”姐妹几个七嘴八舌的议论道。“真个是乡里娃进城,见啥都稀奇。”月儿说道“时候不早了,咱走吧,看人家恩厚等急了,走了。”“去,还早呢,再说他不见你来能走吗?”萍儿推桑着月儿说。“走,来都来咧,咱走去旧衣裳市场看个”说完硬拉着月儿和姐妹几个往东门旧衣裳市场走去。等她们来到东门市场,立刻被堆放如山,商铺林立的旧衣服惊呆了!“呀,那来的这么多旧衣服?”翠花惊叹道!“是啊,这些人本事大的很,这旧的弄的跟新的一样!”“是啊,咱这整天钻在村里,啥都不知道。”“咦,那咋不给你寻个城里的主呢,嘻嘻”姐们几个七嘴八舌地互相说着。她们来到一个摊前,这个老板看起来有五十几岁,人很和善“叔,这些都是旧的?”“是啊,”“那咋看起来跟新的一样?”“这些都是大城市人早些年卖不出去的积压货”“有这么多?”“早些年南方的服装厂屯积压的多,款式老了,卖不出去,这刚改革开放,大西北的人穷,都买不起新的,买这些旧的穿。我这都是批发给商贩,他们拿甘省去卖的。”“那一件卖多钱?”“批发3,4块钱,零卖一件七八块钱。”“噢,”嘴快的霞霞很快结束了和摊主大叔的对话,月儿她们在一旁看着这些衣服,感觉和新的差不多。她们顺着摊铺逐一地观看了一翻。月儿若有所思的自语道“唉,就是,这和新的有啥两样呢,不一样也是穿么。”“嫂,说啥呢?走吧,看恩厚等急了”萍儿拉起月儿和翠翠她们出了旧衣裳市场,一起说笑着向集合点走去……
二
“唉,你都弄啥去咧,咋这么长时间”恩厚老远就喊道。“逛呢么,来都来咧,不逛美,后悔死咧”霞霞抢先道。“你回去么早干啥去?又不奶娃,哈...哈...”萍儿打趣道。“我是怕把你弄丢咧,有财寻我麻达。”“去,再把胡说咧。”“就是,看谁把你引跑咧,我还拉不离手。”“你是怕别人不见来,你着急的很吧。嘻嘻”“再把胡谝咧,都还没吃饭吧,今个我请客,豆腐脑管饱,馍自理。”“去,吃豆腐脑不吃软蒸馍不行,要请客,吃啥都行。“行,都来吃吧”他和她们几个走向豆腐脑摊点,豆腐脑是这个县城的特色小吃,油泼辣子放在白嫩细腻的豆腐脑上,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她们吃完豆腐脑,一起坐上了恩厚的拖拉机,向家走去……
一路上,姐们几个在车天南海北地闲扯着话儿,一会儿功夫就到家了。走到村口,恩厚停下车,待她们下了车,各自朝自家走去,恩厚叫住了月儿“嫂子,这是我给娃买的麻花和豆糕,快,拿上”说完递给月儿,这当儿正好被出门三婶瞧见。三婶看到这,打算搓合她们俩的婚事…
等月儿她们回家后,三婶叫住了恩厚。“厚娃呀,你来,婶给你说个事。”“噢”德厚走到三婶家门口。“你看你也孤身好几年了,该找个伴了。”“找谁呢?没人能看上。”“你月儿嫂子人不错,可惜这时可能又生不了,如果你不嫌弃,婶给你俩撮合撮合,咋样?”“嗯,我也有这个意思,可就不知道她愿意不?再说,要不要娃都一样,她不是有两个娃么,我把他们当亲生的,也一样啊。”“这就好,那我给月儿说说,好,你忙去,等我好消息吧。”三婶说完走向月儿的家……
三
在三婶好言好语说合下,月儿总算答应了这门亲事,恩厚得到这个喜讯后,立刻邀上村里的伙伴,将他那三间土瓦房,里里外外收拾泥了一遍,在集市上买了几张顶棚纸,将房子的顶裱装好后,又在村里的商店,买了一踏白粉亮纸,将屋里的墙贴了遍,黑暗的屋里顾时亮堂了起来,收拾好后,又央三婶,择取吉日,迊娶月儿到他的小屋,那天,村里热闹异常,村民们得知消息后,纷纷赶来祝贺,恩厚这小伙也不错,满满地摆了几桌酒席,用地道的酸汤面酬谢前来祝贺村民们……
待送走热闹的客人们,三婶领着月儿的圆圆和望儿,“两娃今晚到我家,你们别操心咧。”三婶说道“谢谢三婶。”两人异囗同声道。“客气啥。快收拾,收拾完好歇息”三婶说完,领着孩子回家了。家里只剩下恩厚和月儿,他们里里外外把家里收拾干净后,回到恩厚裱装的新房内。
“月儿嫂子,你喝口水吧,歇会”
“还叫嫂子?你呀!”
“噢,叫顺口咧”
“去,你个老实疙瘩。”
“嗯”
那一夜,恩厚这朴实的乡村汉子,享受到了人世间最幸福的美食佳肴……
四
日子一天天过,恩厚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在这些日子里,淋浴着人世间幸福的阳光。别提有多精神,干活小跑着步子,奉人喜笑颜开。眼看就要麦收了,这不,刚过忙种,趁着昨天下的一场小雨,今早就早早起来,收拾着洸场用的家伙。“碌碡脖架”(关中农村用来碾压东西,用石头做的圆形东西,脖架是套在碌碡上用木头做的,用来推拉的工具)。月儿做完早饭“恩厚,快吃饭吧,吃了再拾掇吧”“嗯,叫娃们先吃,我这就来。”月儿叫来娃们“快吃吧,吃完赶紧去学校”恩厚收拾完家具,吃过早饭,就去了场里。
在村南边的一片空地里,村民们把这块地收拾的平平展展,这就是为夏忙准备场院的地方,碾麦,晒麦,摞麦的地方。在关中农村,这片场院的土地,每家都会分有地亩,所以,一到夏天,场院这地方便会呈现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村民们用他们勤劳的双手,在这里收获着幸福与喜悦,也每每在这个时候,便是他们对生活的奢望与渴求。在这里,他们洒下勤劳的汗水,伴随着颗颗麦粒,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着对生活热爱的金色光环。恩厚来到场院,有的村民已经早早来到,他们想趁太阳没出来之前,趁着昨天下的小雨,把场地碾压平整。“恩厚,你来的早。”恩厚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是有财“我也刚到,来,咱俩把碌碡套好,开始吧”分产到户后,村民们就四五家分成一个互助组。互帮互扶,这就是我们朴实的村民们,无论在什么时候,这种善良的美德,永远不会丢弃。恩厚,有财,茂林三叔,旺财,新民他们五家为一组。正当恩厚和有财套碌碡时,他们几家也都来到了场地。各自忙禄着,两个人一帮,推拉着.碌碡。茂林叔年纪大,他们几个后生,都不让他干,他只好干些零碎活,撒撒干灰,平整一下场地。不到两个小时,一大片平整的土地,平坦瓷光地呈现在这关中腹地中……
五
“算黄算割”这个热心肠的鸟儿,一大早就在树枝上,清脆地唱着这不变的歌儿。麦子已经熟成了,金烂烂的麦子在初升的阳光下,被一阵阵凉爽的夏风,扻起一波又一波金色的麦浪,庄稼人的脸上,荡漾着丰收喜悦的微笑,这是包产到户以来,麦子长势最好的一年,能不叫人高兴吗?“恩厚,你要麦客不,我去镇上叫麦客去,给你捎叫两个。”一大早,有财就在门外喊到“叫么,你给我叫上两个”恩厚连忙答应到。“麦客”是关中农民对夏忙来帮忙收麦的宁夏,甘肃的客人称呼。每年一到夏收,甘肃,宁夏的农民便会来到关中腹地,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挣点微薄的收入,来贴补点家用……
就在月儿做好早饭的时候,有财领来了两个麦客“恩厚,这是我叫的人,割一亩地20元,待会领地里去吧。”“噢,谢你了”“谢啥,还用这么客气吗?”“你吃了么,吃完饭再走吧。”“不啦,你赶紧收拾,一会去吧。”“好的。”恩厚说完,打量着来的两个客人,一个有五十岁左右,头戴着黄军帽,身着穿看件汗挂,补丁都打了几片,背着个蛇皮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憨厚的微笑,一个有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得体的黄军衣,衣服虽已洗得白,但显得干练整洁。略显英俊的脸庞已布满沧桑。恩厚友好的领他们进了屋,“月儿,饭做好了么,人来了”“好了,你先叫人洗一下,我这就端饭”月儿应声说道。恩厚招呼着客人洗完脸。不大一会,月儿端着盘子从厨房来到里屋。
“这象是咱村南头老王家的女子么”年龄大的客人向旁边低着头的年轻人道。“哦”年轻人抬起了头,与月儿四目相对。顿时傻了眼,恰好这时月儿看到年轻人,也愣了神,“这不是永旺哥么。”“你是月,你真的是月月。”“哥,就是,我就是。”月儿颤抖的双手,差点打翻盘子。“这么多年了,这是在做梦吧”“旺哥,这是真的”月儿眼含热泪,看着儿时的玩伴,激动的话语无从说起。这世界真小啊,分别二十几年的玩伴,会在这里相见。“都别愣着了,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再说吧。”恩厚在旁边提醒到。“叔,你跟我哥快吃,吃完饭再说吧”月儿赶紧说道……不一会吃过了饭。“娃呀,把我们领地里去吧。”“等会,月儿有话要说呢”“走吧,龙口夺食,到地里算割麦算说吧”“那好,走吧。月儿,我把叔他们引地里去咧。”“噢,知道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