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背后--读舍伍德-安德森小说《久未使用》“对了却一生的人来说,死是一种安慰”这种说法很俗套,或者类似的表达,特别是在文学作品当中说出来。这句话实际来自小说《久未使用》,美国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中短篇小说集《马与人》里的一篇文章。
医生在他的一个夏天最美好的垂钓之夜被唤去验尸,他抱怨那位发现并通知他的农民,说农民家里的妹妹是“未出嫁的老处女”,“多愁善感的神经质”。只是一两笔就勾勒出来一种人生一种女人的人生。
医生懊恼垂钓被打扰,但旋及便乐观起来,还靠划几下船桨锻炼一下身体,以希翼在“未婚女人面前施展手脚”,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人生态度?这不是可有可无的闲笔。
死者叫梅-埃格利,她是她家五个孩子里最小的一个。两个地痞无赖的哥哥和两个“出来卖”姐姐使这一家人在本地名声非常不好,而梅却与他们迥然不同,在学校里她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农场上,“梅在浆果地里也是个佼佼者”。因为有这样的家庭,梅并不想让人关注。
十七岁时,母亲去世和随后的浆果地事件直接影响了梅的人生。后者更重要,直接地说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她和浪荡子杰罗姆一起在林子中待了两小时。杰罗姆对所有人吹嘘了情事,家乡小镇充满了伤害她的言语。她把自己封闭在家,或躲进树荫中求得安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远离人群的亡命之徒”。
梅是一家人的骄傲,所有人对她“怀有敬意”,姐姐莉莉安在很多人面前夸赞她。梅无法对人倾诉自己的冤屈,她多么希望有个朋友!莫德一家搬来了,她们渐渐认识,成为了“朋友“。她用谎言重构了浆果地事件,一个合情合理、逻辑缜密的故事,她感到开心自由,她复活了自己,一个新的梅-埃格利诞生,是死而复生。
她从无边的恐惧中,只知道一味躲藏中复活了一种新生活。这样,她才能坦然地面对那浆果地事件的真相。还原事件中真实的自己和那个侵犯她的男人,以及后来的所有人的谎言。以前与家人的不同,使她“觉得自己被关起来,和生活隔着一堵墙”,那时她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对莫德撒的谎,无限释放了她的自我,她不需要受人关注,不需要人的理解,她需要走出自己的小镇。她终于可以“正视”那个事件,以一个重构的故事面貌。
她曾在那个事件后不停的洗澡,希望洗掉身上不洁净的东西,重构后的故事使身体退其次,心活泛起来。她知道杰罗姆在撒谎,镇上所有人都在撒谎,许多人都会“杀死自己体内的东西,然后再试图杀死别人体内的东西”。梅体内的善良和纯真以及对纯真的爱情向往被杀死了,她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莫德被重构的浆果地事件震撼,故事逼真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梅在里面孤独、挣扎与渴望。梅的“罗曼司之塔”感染了莫德。莫德脑海中一个高贵血统男子求爱的故事就这样产生了,那是她“想要接触生活,掌控生活的渴望”。
莫德接到了一封信,她搬来此地之前的那个人写来的---年龄大她许多的一个杂货商,约她见面。同时,梅的罗曼司之塔建的更高了,一部与王子不期而遇、相识相恋的故事,一部长长的感动自己的故事。
莫德需要梅的陪同前往,她挣扎着说出这次约会的意义,她的坦白更像是对谎言的主动刺破,也喻示着莫德的救赎。而梅呢?她能直面自己的谎言吗?露珠酒店距离梅所住的小镇二十英里远,那里是切冰工人、流浪汉和派对醉汉常来的地方,当地女人常常会受到那些外来人的骚扰侵犯。有六个年轻人,他们是梅的同乡,在别处喝了酒打了架后也来到这里,其中一个无赖认出梅,用言语侮辱并还想侵犯她。梅终于明白她编织的谎言越完美越逼真,她越恐惧,本能的逃离感越强。
恐惧成了生活本身,梅的一切生活。“她不想再活下去了”,“对了却一生的人来说,死亡是一种安慰”,首尾呼应。梅的死亡是那次舞会逃离时落水溺亡。死时为什么紧紧抓住那顶帽子,作者写出来的往往不是真正要表达的,或它仅仅是表面意思,梅真正想抓住的是真实的、善美的生活,不必用谎言遮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