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旭喜欢音乐,一天的时间嘴里总要蹦出来几句歌词。有一次上课,他嚼着口香糖问我,你会唱什么歌?唱一首给我听听呗。看着他亮晶晶仿佛水洗过一样的眼眸,我迟疑了片刻,小声的唱了一首《青花瓷》。声音不大,所以他靠的很近,距离就像是我在对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一样,让人脸红的别扭。淡淡的薄荷味像是一阵迷蒙的烟雾,描摹着少年精致的锁骨。歌唱完后言旭对我赞不绝口,说我唱的很好听,和原唱很像。后来别的歌我也给他唱过,但言旭认为我唱《青花瓷》唱的最好。我也知道我唱的好,因为很好,所以才会唱给他听。
大概是所有数学好的学生背语文都有些费劲吧,在言旭的眼里,《琵琶行》就是他命运里的灾难,更何况还要全文背默写。
很偶然的一天,也可能是蓄谋已久。当老师一脸严肃的告诉我们这节课要默写时,我透过言旭哭丧的脸庞感受到了来自他心底无助的绝望。说实话,作为一个极度偏科的语文爱好者,此情此景让我忍不住想笑,但一想我俩飞速发展的革命友谊和我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摸了摸良心还是决定忍住,并看着他那一脸挫败的表情信誓旦旦的保证默写的时候会偷偷帮他。
于是那一节课的默写,我悄悄地说一句,言旭默默地写一句。我俩像是老鼠过街一样,胆战心惊。中间他还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桌上的保温杯,杯身砰的一声砸在课桌上,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虽然有惊无险的过了一节课,但还是没能完成任务,一首诗他只默了一半。恰巧下课数学老师找他,于是言旭就把完成作业这个光荣的任务郑重的托付给了我。我也愁啊,我俩的字迹可以用天南海北这个词形容,这叫我怎么整。但是隐隐约约又觉得心里挺高兴,因为他没找别人,第一个找的我。虽然可能是距离最近。我趴在课桌上研究着他的字体,一笔一划都仔细模仿,赶在收作业前把本子交了上去,松了一口气。一会回过神想想,自己好像有点过于认真了,说不明白心里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有点悸动?!卧槽,可怕。
等下一次发作业的时候,言旭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说了一句,呦,模仿的可真像!顺嘴的无心之言,却像是石子一样,炸开了我心底的涟漪。
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我可能喜欢他。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允许的标准颜控,我不太懂喜欢这个词,活在世间十七年,几乎全是看脸生存。
至于为什么会喜欢他,我认真的想了想,分不清到底因为薄荷味口香糖,青花瓷,琵琶行,还是那深入人心的明朗笑容。也许,是都有吧。
言旭就像是毒品一样,一点一点的侵入我的五脏六腑,而我,甘之如饴。
我开始注意他的行程,追随他的背影,装作偶遇在校园的任何地点,看他在阳光下肆意明朗的笑,同所有暗恋当中的所有人一样。我开始筹划着走进他的生活,却猝不及防得到一个消息。
言旭刚对一个女生告白成功。
这几个字,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泯灭了我所有的想法。
再喜欢又能如何,他现在,有别人了。压下我心中的悸动,再不奢望。茫茫人海中遇见他,已经足够幸运。
年少的欢喜,自此彻底,强制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