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打电话说家里的甘蔗出了窖,等着我回去吃,可甜呢,她在那边咂巴着嘴,好像故意馋我。我问是粉白色甘蔗还是紫皮甘蔗,那边沉默了半晌。女儿应该是在挠头思考吧。
不晓得,反正就是甜甘蔗嘛,我只认识这一种哦。
我不禁哑然失笑,是啊,现在只看到紫皮甘蔗,也叫广东甘蔗,谁还记得我们粉白色的本地甘蔗呢。
世易时移,物竞天择,适者流存,本地甘蔗早已被淘汰了。
也是,本地甘蔗没广东甘蔗长,结节较稀,它的甜度是从树梢到根部逐渐递增的,树梢经常有几十公分完全不甜,必须斫掉,不像广东甘蔗从梢甜到底,整体甜度也没有广东甘蔗高,含糖量较少。
它虽然不为下一辈人熟识,但它陪我走过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恍若老朋友一般,一直在我的记忆里。
甘蔗其实很好种植,只需留几棵,斫下结节处,埋在土里。季节到了,它们就会发芽,生长,移植后,经常锄锄草,施施肥,一个结节处会长很多棵,逐渐长高长密,形成一片。
那时没这么多商店,一个村只有一个供销社,零食就是花花绿绿的硬糖果,一分钱可以买几颗。可那时,我们裤兜里经常没有一分钱,也没有城市的马路过,再怎么仔细瞅,也捡不到一枚。
我们一穷二白,想要弄点吃的,便只能在山间摸索些野草野果,或者在庄稼地里偷。
我们村很大,人口众多,种下去的东西经常还没成熟,便让我们惦记在心窝。
那时,村里只有李老四种甘蔗,两三亩地。他是光棍,有时间照看,就在地头搭一个茅草棚,开两个瞭望孔,吃喝拉撒很少挪脚。
李老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嗜烟嗜酒,瘾大无比。我们便经常投其所好,趁机浑水摸鱼,弄掉几棵那让人馋涎欲滴的玩意。
有时驼子会偷几根他二叔卷的纸烟,待我们已埋伏好,暗号发过去,驼子便凑到李老四的棚子边,找他借火。俗话说,借火一根烟,很自然地,李老四讨得了一根烟。两人很快便躲到背风的地方,面对面吞云吐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