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正是离开北京前的最后一天。这一年的时间,渐渐地从生活上、记忆上将我和过去剥离开去,大学的时光已经离我很远了。远到放眼只能看到雾蒙蒙的地平线,远到照片里的故事和场景模糊不清,远到已经不再能体会当时微博中记下的心情。
仍然在北理的,不知过得安逸还是腻烦,抑或有新的故事;在社会上求生存的,是不是在忍耐着重复的劳作和专横的命令;去到人大还有北大的,钟灵毓秀之地大约为你们鲜妍的生命更添了几分灵气罢,然而你们的辛苦我是不知道的;想要远走高飞的人,终于也如愿以偿,要离开这个陈旧拥挤的校园飞到大洋彼岸了。我也在往前走,告别廉价的公交,告别京腔和东北腔,告别颐和园和圆明园,从京城的繁华之地来到上海边上的一个小镇。
这里有大而美的校区,圈在围栏里的有草地、小河、鱼塘、农田、荒地,还有试验磁悬浮的轨道、跑火车和地铁的铁路、试验汽车的跑道。这里的阔大既能让人感到自在,也能让人感到无边的空寂。这里包容了自然地气息,却感受不到一些文艺的气息(真的文艺,本想用另一个词),没有文学社团,没有读书会,没有文学艺术类活动,或许是文科专业不在这里的缘故。好吧,难道大家都陶醉在自家的科研乐趣中?不过满足精神上需求的方式很多,除了搞科研,谈恋爱、刷网页、三国杀、火锅烤肉、打球都能带来精神的满足,我自己就热衷打羽毛球并以此为快意呢。况且人家私下看书也无需别人知道,只是我几乎没有遇见同好有些遗憾罢了,因为曾经是有的。
现在的生活,有些疏离他人的倾向,一是寝室独居助长了孤僻(好在明天就换寝室,和一个好朋友一起),二是压在身上的事务让我无心顾及他人。然而我也总觉得别人也在互相疏离着,或者是因着自己的老本不屑于认识新的人物,或者是被艰辛的工作压迫者顾不得他人,或者是乘着自己的雄心大志向前奔去,自认为不再幼稚了。这是不是踏上社会后生活的前兆呢?
虽然如此,我的几个同门还是值得抱信心的。我们都还有不满于苦闷现状的心,时不时作一些反抗来。之前和朋友说了一些荒诞的话。我说课题组老师既然催逼这么厉害,不如用脚镣把你们铐在lab了。他说这不好看,不在lab师兄或老师电话来问责,这便是无形的镣铐了,比起实在的枷锁,让lab看着体面、有序多了。我便信口说道,还有比无形的镣铐更高明的呢,把在lab干活灌输到三观当中,把它变成生活中的惯性和依赖性,让人觉得不去lab便无处可归,不去lab就有负罪感。当然,不会有人有如此用心,姑妄说之也就姑妄听之吧。
过去的一年是在渐渐习惯没有你们的日子中度过的。因为过去我的存在感、优越感、自信心,很大程度依赖着你们。新的地方孑然一身,大概就像信徒们依赖的神离他而去一样吧。这里究竟和北理大不相同,很难找到你们这般的朋友了。
或许未来会更好。未来真的会更好么?希望未必可靠,但是也不甘心被当下的黑暗打倒。当下也不只是黑暗,也有些努努力可以得到的慰藉吧。
先前强烈的觉得只有写一些东西才能更好感受自己的存在,然而写完之后又觉得和真实的存在有些距离了。或许是过去和现在的距离,幻想和现实的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