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齿轮很难整个停下来,假期也是如此,于是还没来得及看樱,早樱就纷纷地谢了。
早樱没看着,在我的花历上,四月还有樱花可看。上班路上,有一条长不过十余米的小道,道旁是晚樱,今天经过时才刚刚有几丛粉爬上枝叶。花是重瓣的,两三朵聚在一起,挤挤挨挨,窃窃私语,彼此间非常地要好。那条小路“藏”在人行道的内侧,是我前年试着走不同的路探测花情的发现之一。从第一朵花绽放到落英缤纷,大概半个月时间。我第一次走过的时候,花几乎落尽,幸好没人来扫,花铺满了一格格的砖,风一吹,露出那砖的纹路。我就坐在树下,被那一下子的发现惊呆了,没法用语言表达有多美,甚至不想告诉其他人。阳光从枝叶间洒下来,花瓣在明暗间游戏。短短的这一段,从此被我奉为花见小路。图书馆的晚樱开得更晚些,树形小,间隔距离大,让人几乎忽略了那是樱花。
在“花见小路”上,樱花树下的杜鹃也会同时盛放,紫鹃较为常见,其中夹杂着不多的白鹃和粉鹃。在南宁,我看到了高山杜鹃,才知道原来有那么高的杜鹃花。
花事一茬茬地来。三四月的南京人刚去梅花山看过梅,南艺看过玉兰(往年是南理工看过二月兰),鸡鸣寺看过樱,接下来该去莫愁湖看海棠了。春天,最难分辨的自然是桃李杏梅樱梨棠,这些粉花白花模样相似,抬头瞧瞧,个个都在眉开眼笑。贴梗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单单是认清海棠的种类,就得费一番工夫。南南还未满周岁时,我们全家去莫愁湖看海棠,刚好遇到电视台采访,小朋友就出镜了,他不停地去抓记者手中的话筒,还好采访只有几十秒。老家的院子,经过我先生的整饬,种上了各种花木,后来又在院子里浇了车道,花木所剩不多,现在印象深的就只有梨花、茶花和紫荆了。
结香也在三四月间开花,绿博园有一条道全部是结香,大概是因为去那里拍婚纱照的新人多,结香是喜结连理的意思。木香、藤本月季之类的攀援花可以做花墙,绿藤像小型瀑布一样垂挂,上面点缀着花朵,散发着清雅的花香,想想就觉得美。不过,美人是有刺的。
春天的花多半是粉粉的,有一种花特别地黄,那是一种鹅黄,让人止不住地喜欢。棣棠,可不是棠棣,两者次序颠了个个儿,却全然不是一回事。
阳光照着草丛,发出光芒,这时才发现草丛里是最活泼的。野豌豆、刺莓、蒲公英、车前草、苦荬菜、阿拉伯婆婆纳、点地梅……还有更多更多叫不上名字的,都在草丛中无忧无虑地长,真的是动人颜色不须多。
有年四月在深圳,看到了金苞花、睡莲、野牡丹,南方草木不同于江南一带,四月就格外繁茂,十二月了,我还在广州白云山看到盛放的野牡丹。特别的是,在深圳看到了美丽异木棉,那时并不是花期,但是怪异的满是刺的枝干和大大的树叶吸引了我的注意,搜索到它冬季满树繁花的样子,更加惊叹。
热闹鲜活的日子多了,就想要好好地凝视一帧画面,心思飘到云雾里,盘腿靠着一棵树,静听风吹过的声音,或者深陷在抱枕里,再看一回安静的《聂隐娘》……对了,你知道春天的信号是什么吗?可不要以为是花,是春带来的地衣的苏醒,青苔生长,小小的芽苗伸着懒腰站起来。所以,蹲下来,看看那些可爱的青苔,也是我在想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