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干妈打来电话,让我们今天去她家吃饭。
“好呀!”我毫不客气地答应了。这样好的天气,正适合走亲访友。
我说走亲访友,实在有点夸张,因为干妈家和我们不过一墙之隔,走路几分钟就到。但平时她忙于工作,我困于琐事,也确实难得一见。对于忙碌的成年人而言,需要穿越的往往不是可以测量的距离,而是无法触摸的时间的火线。重逢与叙旧,就显得特别可贵了。
除了我们一家,今天来的还有干爸的二哥二嫂、侄子侄媳及他们的孩子。这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睛,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刘海剪得齐齐的,特别可爱。初次见到我们,她有点儿认生,怯怯地看着我们,不肯多说话。
不过,午饭后的一件事,却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
饭后,我坐在沙发上休息,这个小人儿在沙发前的茶几边鼓捣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我一抬头,见她把纸杯里的橙汁碰倒了,水正从杯子倒下的地方向桌子边缘跑去。她站在那里,有点儿不知所措。
“哈哈,搞泼打(了)。”
我迅速扯起几张面巾纸,一边擦拭桌面一边逗她。“搞泼了,哈哈。”洗净了手,我把她拉过来,问她“还想喝橙汁吗”,她点点头,表情放松了下来,也笑着看我。
“妈妈?你怎么和她说天门话?”瑞儿提醒我。
是呀,我怎么不经意间就和她说起了天门话呢?大约是她的爷爷奶奶都在说天门话、我们都是家乡人的缘故,我就脱口而出了。不知道她能听懂不?天门话的发音是和普通话很不一样的。
于是,我叫她把这句话去念给妈妈听,让妈妈再倒一杯。没想到,她蹦蹦跳跳地朝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口齿伶俐地喊道“妈妈,我搞泼了,我还要喝……”
“心心,你怎么说起了天门话呀?”她的爸爸很奇怪。她的奶奶便说起她的许多故事,原来,天门话、普通话,她都懂。
我和这个小人儿就这么认识了。她在我旁边扭来扭去,用清亮的眼睛和浅浅的笑容和我对话,在得到她的许可之后,我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我腿上。幺奶奶让她去拿米花糖来吃,她捏了一个米花糖,又回到我身边,咬一口米花糖,掉下许多米粒,落在衣领上,粘在下巴上。
“哈哈,长胡子了……”我一边笑,一边替她弄掉下巴上的碎米粒。
她也咯咯地笑。我越说,她越是觉得好玩,故意把米花糖弄洒。
我问她:“还要不要吃?”
“不吃了,太甜了!”她的表达那么清晰,细细的声音那么好听。
“好,太甜了就不吃了。那去把手洗干净吧,小手好脏呀。”
过了一会,她又坐在我前面的小凳子上剥桔子了——大人们总是招呼她吃这个,吃那个。我又想找点新鲜事儿给她做。
“你把这个桔子剥开,每人分一瓣,好不好?”屋子里这么多人,有大人、小孩,有她熟悉的、不熟悉的,她会乐意去吗?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一个一个地送出了“礼物”,也得到了大家的鼓励和赞扬。电视开着,我完全没有心思看,这个小人儿牵动着我的心。她喜欢和我玩,我也喜欢她——以一个孩子的心性和她玩。
“我们来捉迷藏吧……”
晚饭后,她又来找我“玩”了。我还没有答应,她就飞快地钻进窗帘里。她把自己卷在里面——她的小脚露了出来,笑声从窗帘里飞出来。
“你找不到我了!”她大声喊。
“哎呀,你藏哪儿去了呀?”
“呀,在这里!”我掀开窗帘,捉住她的手。
她咯咯地笑着,说:“再来躲”。
“这次你可要藏好呀。”
她本来站在茶几边,弯下身子往下一蹲,就算“藏好了”。“你找不到我了!”她喊道。我还没开始“找”,她早已等不及,小脑袋从茶几下探了出来!
“哈哈哈,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这种“尽收眼底”的捉迷藏,她竟然乐此不疲,房门口、洗手间门口、沙发旁边……她欢天喜地地“藏”起来,但其实她是暴露的。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孩子的心,是怎样的单纯呢?
“我们来玩这个。”她过来了,手里捏着两只彩色的杯垫。可是她就要回家去了,我们的游戏只得终止。
再见,小宝贝!我们下次再玩!